”
&esp;&esp;
&esp;&esp;泡在钟山的温泉里时,意识终于彻底回笼。
&esp;&esp;朝笙浮在水面,乌发散在水中,松弛得像一片叶子。
&esp;&esp;她只需要任水将自己托起,什么都不必再去想。
&esp;&esp;爱或者遗憾,同时被一个人填满,他的逆鳞最后贴在了自己的心口,成为伴生她的一部分。
&esp;&esp;温热的水流中,朝笙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esp;&esp;水雾蒸腾,她稍稍坐起了些,头顶响起时暮的声音。
&esp;&esp;“要回丹若殿么?”
&esp;&esp;“要回的。”
&esp;&esp;祭舞是早年的允诺,没有轻易毁诺的道理。
&esp;&esp;天帝天后待她再如何,到底占了养恩——
&esp;&esp;何况长晏。
&esp;&esp;她想起兄长那双沉寂的眼睛。
&esp;&esp;九重天上,裹杂在权力里不快乐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esp;&esp;时暮轻易察觉到了朝笙的分心,忽而思及白桥上听到的琴声。
&esp;&esp;那是她的兄长。
&esp;&esp;他垂下眼帘,静静听着。
&esp;&esp;“待到祭祀结束,我便告诉母后,我不想做三殿下了。”朝笙说。
&esp;&esp;这份愿望由来已久,却从未有过说出口的时候。
&esp;&esp;她渴望自由远胜过一切。
&esp;&esp;赤水里诞生的天魔,天生地养,无亲无友,被带到九重天时,也曾生出过对家人的盼望。
&esp;&esp;但世间爱意并非全然纯粹,她是羽蛇与凤凰博弈的筹码,是天帝收拢祭祀权力的棋子,然后才是九重天的三殿下。
&esp;&esp;时暮将朝笙抱到榻上,用术法慢慢地将她的头发烘干。
&esp;&esp;浸了水后的头发格外柔软,烘干后又有点毛茸茸的手感,他拿着玉篦子将她的头发慢慢梳好。
&esp;&esp;那件云水蓝的外衫不知何时已为人洗净,重新又回到了朝笙的身上。
&esp;&esp;“不做三殿下的话,便只做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