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由于言灿森晚上有起夜上厕所的习惯,总是睡得比较浅。朦胧中他听到房门有“咔擦咔擦”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家里闹了老鼠,毕竟老鼠在城中村真的太常见了。
&esp;&esp;但当他感觉到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的心一下子快跳出了喉咙口,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窃贼带了刀具,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很对窃贼都是戾气很重的,正面起冲突的话极有可能砍杀发生事故,心想这个时候装睡是最好的办法,幸好苏南当时正在熟睡中,他现在情绪正是不好的时候,撞上了说不定真的会冲动行事,可能真的是心力交瘁了,睡挺沉的。
&esp;&esp;言灿森闭着双眼,为了保持镇定,他紧紧地掐着自已的大腿。
&esp;&esp;由于家里也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整个作案时间大约五分钟左右,但这五分钟却史无前例的漫长。按照声音判断,小偷应该是翻过了房里的衣物、行李箱和厨房,他能想到被偷的无外乎折叠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有衣服口袋里的三百块钱现金。
&esp;&esp;言灿森庆幸自已的手机是放在枕头旁,而他的这一面靠墙。
&esp;&esp;大约五分钟后,贼蹑手蹑脚的关上了门,言灿森的心终于落下了半截,但依旧不敢睁眼。苏南沉重的呼声这一刻让他感到非常安心,最起码,人都没事。
&esp;&esp;半个小时后,确定贼没有再回来,言灿森开了灯,果然,一台电脑、三百块钱都没了,除此之外,一件新外套、厨房的两个苹果也没了。
&esp;&esp;言灿森不由自主地感慨道:“这贼比我还穷。”
&esp;&esp;那天晚上直到天亮,言灿森才敢闭上了双眼。
&esp;&esp;第二天早上,言灿森和苏南说了这事。
&esp;&esp;苏南很是气愤,抱怨道:“你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esp;&esp;言灿森没有说话。x
&esp;&esp;苏南望着言灿森大腿上两片紫色的掐痕,紧紧搂着他,说道:“人没事就好,我们今天就搬家。”
&esp;&esp;接着,研灿森报了警,警察过来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便离开了。
&esp;&esp;言灿森又打给房东,问她调取楼下门口的监控,房东十分钟分钟后便出现了,但非常遗憾地告诉他,楼下的监控上个月刚坏,还没有检修,而言灿森的损失,房东是不会管的,只能认栽。
&esp;&esp;言灿森知道东西是肯定找不回来了,自我安慰道:“哎,算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esp;&esp;于是苏南顺势说道:“我帮着你一起收拾收拾,看看哪些是需要的。”
&esp;&esp;言灿森转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这个小小的破旧的房间,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从住进来的那天起,我就计划着从这儿搬出去,每天都在想还有多久才能搬出城中村,没想到最后却是以这么狼狈的方式搬离这里。有次连上八天班了,在家加班到深夜,有点崩溃,瘫在椅子里感觉未来渺渺,会有可能真的一辈子就要被楼下的闹市和城中村的某一隅吞吃掉的感觉。”
&esp;&esp;苏南怔怔地听着,然后捏了捏他的手,说道:“恭喜你已经提前完成步入社会的第一课——走进城中村 。虽然有点狼狈,可咱这不马上就要搬走了,也算是过关了啰。”
&esp;&esp;言灿森想想也是,城中村的生活就像个赤裸的少女披上了一层白纱,一扯就掉。
&esp;&esp;那段日子,人类命运什么的对言灿森而言太宏大了,他在乎的都是很具象的东西,比如城中村的电费能不能有统一收费管制 。
&esp;&esp;对于言灿森来说,居住在城中村的感受确实不好。一要面临水沟发臭,滋生蚊虫的问题,二要在狭小繁杂的巷子行走,三要看向各类疲累的人群。过度密集的建筑像铺在路上的沥青,乌黑黏腻。出租屋的设施陈旧得像继承了上世纪的遗产,让房东得意的空调上赫然显示的五级能效令他瑟瑟发抖,昏暗的灯光,细小的水流,老旧的插座,拥挤的空间,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问题在于恶臭的空气,无时无刻散发着臭水沟的味道、楼下传来的一股股烟味,夹杂着常年不见日光的家具发出的汗味与霉味,风扇无论开到几档都散不去。
&esp;&esp;半晌,言灿森才伸手取了个收纳纸箱,放在苏南手里,说道:“收拾起来应该蛮快的,地方不大,我也没有很多东西。”
&esp;&esp;打包好东西,言灿森和苏南说好去和朋友简单到个别就走。
&esp;&esp;言灿森忙不迭地来到了宝妈娟子家。
&esp;&esp;娟子为言灿森能离开这里感动高兴,脸上挂着笑,说:“恭喜你,终于可以搬离这里了。”
&esp;&esp;“谢谢你,娟子姐。城中村就像是大树中的蚁穴,也希望你早点出来。”
&esp;&esp;“我还好,可能是因为以前在小区房里每天都在担心都在害怕我老公是不是又出去赌了,现在蜗居在城中村的廉租房里,虽然偶尔有债主来催债,但老公是真心知错悔改了,两个人一起努力,慢慢还,这里反而让我内心升起一点点安全感,因为我知道负债又减少了,明天会越来越好的,我总是这么想,只是我文化水平不高,只能做做零工,就是苦了孩子。”
&esp;&esp;提到孩子,言灿森拿出一个大型积木玩具递给宝妈娟子,问道:“孩子人呢?这是我给她买的,算是道别礼吧。”
&esp;&esp;“她和其他小朋友出去玩了,让你破费了。日后你空了,可以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esp;&esp;“好的,就单是冲娟子姐的手艺也是要回来聚聚的。”
&esp;&esp;事实上,有人可能比你艰难一百倍,却比你坚强一百倍,看清了生活的残酷,但同时也会在逐渐在一个个微型幸福的瞬间变得勇敢而坚强。
&esp;&esp;日剧《四重奏》里有这样一句话:“一边哭一边吃过饭的人,定能坚强地生活下去的。”言灿森觉得宝妈娟子就是这么奇妙的脆弱又坚强的代表,一边哭一边笑着,好好活着。
&esp;&esp;言灿森在雨夜扛着两个行李箱走到小破旅馆落脚的时候没有哭,在短时间之内看好房子完成入职和搬家的时候没有哭,被人事总监各种阴阳质疑、听尽恶言的时候没有哭。但是在刚刚苏南把他为数不多的行李放进车子后备箱的瞬间,言灿森放声大哭。
&esp;&esp;在车子行驶途中,言灿森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可以先送我去监狱吗?”这是言灿森每月一次的探监机会。
&esp;&esp;根据《监狱法》第40条的规定,罪犯在服刑期间,按照规定可以会见亲属、监护人。罪犯会见一般每月一次,每次半小时至一小时。实际情况,大部分监狱的会见时间都是二十到三十分钟左右,都是每个月一次,且无特殊情况的话都是在工作日。
&esp;&esp;“你要去探望你爸爸?”
&esp;&esp;“嗯,是的。他就算是个伪英雄真坏蛋,但他对我挺好的。小时候爸爸每次出门都会买回来他最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