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二十二踩出了向上的坡度，回头惊喜道。

&esp;&esp;因着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地界，她说的极小声，脚步也放得完全缓下来。

&esp;&esp;沈厌卿点头——他脚下一直没声音，此时也无需调整，示意她继续。

&esp;&esp;坡度并不陡，按照他们下来的深度来算，最后剩下的这一段应该还很长，须得耐心小心。

&esp;&esp;二人接着在明明暗暗的灯烛里向前，不知过了几时几刻，终于到了一开阔地方。

&esp;&esp;墙边有梯子，没多的谜题，只一个石纽。

&esp;&esp;二十二挥手示意帝师退到安全地方去，自己按下了。

&esp;&esp;这一次的机关启动声细微，但很长很长，窸窸窣窣响了半天。

&esp;&esp;抬头望去，上面似乎挪开了一层，但依旧是黑的。

&esp;&esp;二十二仍不让沈厌卿过去，自己爬上梯子，往上一抬，开了道门，但没有光。

&esp;&esp;她看了许久，“咦”了一声，探出半个身子去，又探了许久。

&esp;&esp;看来是没危险。

&esp;&esp;沈厌卿走到梯下，轻声问：

&esp;&esp;“上面是哪里？”

&esp;&esp;二十二扭头向下，表情很怪。

&esp;&esp;她咬了一下嘴唇。

&esp;&esp;“是……皇宫。”

&esp;&esp;第35章

&esp;&esp;沈厌卿看出， 她那幅表情并非出自讶异。

&esp;&esp;而是看清了上面具体是什么之后，另扭出的些欲言又止。

&esp;&esp;荣宁公主府的地下密道，终点竟是通往皇宫——这实在是让他吃了一惊。

&esp;&esp;也难怪将来路都闭上了不让回去， 看来是铁了心逼发现这里的人入宫上奏，禀明鹿慈英之事。

&esp;&esp;这样想来， 二十二的反应才更是奇怪。

&esp;&esp;不顾这地下庭院起终的疑点， 竟和地上冒头的地方纠结起来了。

&esp;&esp;一路来看， 这小姑娘都是有话说话的性子。

&esp;&esp;不知道要什么样的情景，才配得上让她来瞒一瞒呢？

&esp;&esp;他好笑道：

&esp;&esp;“是我不能去的地方？哪一宫哪一殿？”

&esp;&esp;“若是不能说也就算了，我不多问。”

&esp;&esp;他差点打趣说， 可以把他眼睛蒙上拎出去。

&esp;&esp;他这么本本份份的人，还不好糊弄么？

&esp;&esp;二十二眼神飘了一下，收身回来，缓缓关上了天花板上的出口。

&esp;&esp;蹙蹙摸摸地，像是钻了个下水道盖。

&esp;&esp;她没往下退， 收紧五指扒在原地，讪笑道：

&esp;&esp;“帝师帝师，看您这话说的，宫里哪有你不能去的地方呀……”

&esp;&esp;沈厌卿微笑着不答话，揣起手，目光往上一飞。

&esp;&esp;意为：

&esp;&esp;这不是么？

&esp;&esp;他真的不好奇，真的。

&esp;&esp;他都决心放权六年了，姜孚如今就是在宫里建酒池肉林， 藏八千美女美男， 他也不会管的。

&esp;&esp;二十二手下狂搓着梯子边儿， 无意间刮掉了两层漆皮。

&esp;&esp;若不是隔的太远，定能看见她额上新冒的细细密密的汗珠。

&esp;&esp;“嗐！这个……”

&esp;&esp;“……呃……咳咳！”

&esp;&esp;“那个……”

&esp;&esp;这小暗卫一直伶俐得像是比别人多长了两条舌头， 这时候看起来倒像是哑巴了，半天说不出几个有用的字。

&esp;&esp;沈厌卿仰着头，也不嫌累，要看看她能编出来什么。

&esp;&esp;叫帝师叫的那样亲热，看起来是把最早那个二十二的崇敬之心一脉传下来了。

&esp;&esp;既奉他当个前辈，围牵绕后那样殷勤，眼下要怎么哄骗他呢？

&esp;&esp;其实随便编个理由就行的，他这人看结果多于看过程。

&esp;&esp;姜孚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哪怕端到他眼前，杵进他脑袋里，他也可以装不知道。

&esp;&esp;更何况宫中各项事务本来就多，如今也不是崇礼刚开年的时候了，他不必事事都清楚。

&esp;&esp;二十二朝他尴尬地笑，嘴角掰了好一会，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esp;&esp;“真不是不能让您看，只是也没知会陛下一声……”

&esp;&esp;“唉！”

&esp;&esp;“就当是我自作主张——回头陛下问起来，您得保我！”

&esp;&esp;她慢慢往下退，边下边看着，怕碰着人。

&esp;&esp;落了地，她往旁边一撤，给沈厌卿让出路来：

&esp;&esp;“您请！”

&esp;&esp;也不知她在刚刚半柱香里到底想了什么，脸上竟带了点视死如归的意思，和之前要去拦住石门闭合的时候有两分相似。

&esp;&esp;沈厌卿愈发觉得有趣，一拂衣摆，作势要上：

&esp;&esp;“这可是你说的。”

&esp;&esp;二十二扭捏：

&esp;&esp;“我做事从没有反悔的！您请吧！”

&esp;&esp;沈厌卿很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她的表情，想再得到些线索，不过无果。

&esp;&esp;于是他拾级往上，动作很缓，像是沾了二十二刚才留在这梯子上的犹疑。

&esp;&esp;小暗卫头领没跟上来，只在梯子底下逡巡，若手里有个帕子，定早早绞碎了。

&esp;&esp;沈帝师到了最顶上，回头看看，正见她抻着脖子往上瞧，与他目光一对就亏了心，比出四指朝天：

&esp;&esp;“——我发誓！我保证！天塌下来我担着，您放心看！”

&esp;&esp;“真的没有什么！真的！”

&esp;&esp;沈厌卿无奈：

&esp;&esp;“不是这个意思……你把灯笼还我。”

&esp;&esp;方才上来的时候，二十二怕他动作不方便，帮他把灯笼拿着了。等到这时他才想起：

&esp;&esp;外面好像没灯！

&esp;&esp;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殿，平时竟不掌灯火，这样隐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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