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不认。”格林德沃轻松地说,“我不认罪。”
&esp;&esp;“蝎尾兽!”有人用压抑着兴奋的气声高喊,有人在活动手臂、整理长袍,他们都在期待着那场最后的表决。
&esp;&esp;主审法官凝视着被告,他忽然站了起来,在所有人惊愕至极的目光中离席下台。
&esp;&esp;“诸位,我想我本人没有资格担任审判庭的任何职务。”他摘下那副半月形的眼镜,拎在手里,似乎想要找个地方暂存,而格林德沃已经很自然地伸出了手——
&esp;&esp;主审法官欣然走了过去,他用力地揉搓了一把脸庞,将那些精心打理的眉毛、胡须都揉得一团乱。但他整个人似乎也随着仪容的不修边幅而逐渐轻快起来,好像终于挣脱了什么了不得的思想负担。
&esp;&esp;完了,完了!洛里眼前一黑,感觉要完蛋!但他又不能说这样做不对,纽蒙迦德堡的主人之一,真的可以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堂而皇之地审判另一位主人有罪吗?
&esp;&esp;“公元1902年到1912年的这十年里,我本人在‘alliance’担任职务。”阿不思·邓布利多提高了声音,“我拥有不亚于被告盖勒特·格林德沃在任何领域的任何权力,证据之一即这座城堡的防护魔咒,我能解除它并非我能力出众……当年格林德沃购买这座古堡时,正是我和他,我们两个联手施加的咒语。”
&esp;&esp;以英国人的含蓄来说,这句话完全等同于“是的,我们就差一个孩子”,而“我在格林德沃紧隔壁拥有一间打通的大套间”,对这个场合来说,未免太超过了。
&esp;&esp;洛里静心去看“陪审团”的反应,他以自己那种心海掀起惊涛骇浪的经历去度别人,竟然大失所望。
&esp;&esp;毕竟就连穆迪,多多少少都有了心理准备。
&esp;&esp;“我们对你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邓布利多。”一位年纪更长的女巫温和地说,“你本来就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那一位,玛乔丽他们说是你的同龄人,少说也比你大五岁,对吧?”
&esp;&esp;“实际上,七岁。”玛乔丽就是那位对东方文化很感兴趣的女巫,“如果不是这种场合,我才不承认呢!您欠我一个人情。”
&esp;&esp;也很含蓄,那意思是你小子是我们看着长起来的,你那些破事儿我们都知道。
&esp;&esp;“回来吧,阿不思。”有男巫也劝,“我们都看在眼里,包括斯内普太太,这些年我们都看在眼里。”
&esp;&esp;但阿不思·邓布利多只是摇头。
&esp;&esp;“我想我需要认罪,”他认认真真地说,“也需要赎罪。”
&esp;&esp;大家七嘴八舌地劝起来:
&esp;&esp;“谁没有年轻过呢?”
&esp;&esp;“就是,我年轻时干出来多少蠢事——哦不,不许去打扰我爸妈的隐居生活!不许问!”
&esp;&esp;“年轻人不追逐梦想、渴望名利,算哪门子年轻人?连那些头顶剃光的麻瓜,还一门心思捞个主教当当呢!”
&esp;&esp;“那时候‘alliance’也没做什么呀!”
&esp;&esp;“嗐,就那些事情,马尔福还有莱斯特兰奇、布莱克什么的,那还不天天干,都多少年了!”
&esp;&esp;“快点坐回来吧,阿不思。”最先开口的年长女巫温情脉脉,“我们需要你,大家不能失去你。”
&esp;&esp;洛里深以为然。有阿不思·邓布利多存在,那可太好了!他实力强劲,脑筋清楚,敢于领头做事且从不畏难,又背靠一个传统大国,最重要的是他几乎没有私心。和这样的人做同事,有这样的人做领导,只需要把脑子一关,放弃思考、闭眼听话就行。不用艰难决策,也不用承担风险,相信邓布利多,事情就解决了——是指他来解决。
&esp;&esp;怪不得傲罗办公室几乎全员两套编制,在部里来回扯皮受窝囊气,在凤凰社一秒钟给你治好。
&esp;&esp;但邓布利多依然摇头。
&esp;&esp;“我希望能分担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罪责,他有今天,有我一度逃避作为、不敢作为的责任在。”邓布利多看了一眼默默无言的二号证人夫妇,“他既然不认罪,那我来替他认。”
&esp;&esp;不是,你看他干什么?洛里懵了,二号证人何止是“一度”不作为,他是“一直”不作为啊!不都是他自己说的吗,啊?要不是被告选择用魔杖杀人,他借机看清妻子的纠结与痛苦,他压根都不会来作证!
&esp;&esp;这是个嘲讽吧?绝对是吧?
&esp;&esp;“霍金斯小姐!”被告忽然潇洒抬手,打了个响指——但没成功,响指哑火了。二号证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拽回去,补上了后半句:“算一下版权费,让法务部寄信的时候别落下霍格沃茨。”
&esp;&esp;“哎、哎!”菲利帕·霍金斯呆若木鸡。
&esp;&esp;被告似乎还想说什么(她和格林德沃真是热衷于互相拆台),被二号证人拉去研究“如何打出清脆的响指”了。洛里瞄了一眼,深觉这两位其实都不太会,呃……
&esp;&esp;“我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让你‘干干净净的’。但是……法官阁下,这是个求婚吗?”格林德沃整个人都伏在围栏上,笑还是狐狸笑,眼已经耷拉成了狗狗眼。
&esp;&esp;犯罪!这是犯罪啊!洛里痛心疾首,长得丑还是不要当黑巫师了,出了事连个能捞人的白道情人都没有。
&esp;&esp;阿不思·邓布利多瞥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从他手里接过眼镜,重新稳稳地戴回脸上。
&esp;&esp;“本人与被告格林德沃的决斗邀约,固然因其被纽特·斯卡曼德擒获、不得不答应,但过程中他没有违反任何决斗规范、全程保持决斗礼仪,甚至没有使用不可饶恕咒……决斗失败后我并未缴械,是他自己主动扔掉魔杖,在被捕后也并未作出反抗举动,或者阴谋联络在逃嫌犯试图越狱。这些事实,诸位都看在眼里。”他说的很慢、很艰难,“在某种程度上,我认为这也算是‘具有自首情节且态度良好’,符合轻判标准,请……请庭上考虑我的请求。”
&esp;&esp;唉,洛里在心里叹息,干他们这行儿的,最忌讳爱上敌人。
&esp;&esp;“这不皆大欢喜了吗?”余生彻底失去奋斗目标、无事一身轻的菲利帕·霍金斯小姐呱呱鼓掌,“死刑之下是什么,终身监禁?”
&esp;&esp;“就把这座城堡当做锁困他的牢笼吧……”邓布利多环顾了一下昔日的……洛里真的很不想提到那个词,但大概率是“爱巢”,噫……
&esp;&esp;“不,等等。”格林德沃忽然站了起来,“如果我现在认罪——”
&esp;&esp;“有期徒刑?不可能的!”菲利帕恨铁不成钢,“哪怕你杀过的人现在集体原地复活,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着能获得自由了。”
&esp;&esp;“我想挑选我的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