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千代已经爬起来了，她感到恐惧，但仍然顽强又勇敢地走了回去。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用一个不出声的简单魔咒化解了眼前的混乱，示意千代离开：“我们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女儿，盖尔有时会不由自主地移情，但是我不会。”
&esp;&esp;“求求你，先生！求求你！” 千代“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拼命哀恳，“你们可以去找内阁，你们去威胁首相！让他们发誓！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发誓！我们发誓不会再攻击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
&esp;&esp;“盖尔曾以为，只要她帮助英国赢得世界大战、稳固霸主地位，英国就会帮助她制衡日本，但是她输了，输得相当彻底。”男人冷笑了一声，“你比她更幼稚！”
&esp;&esp;千代呆呆地望着他，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esp;&esp;“你可以告诉他们呀！”她大哭起来，“把你们的手段、你们的力量展示给他们看，让他们警醒，让他们知道你们惹不起！我们会听话的先生！我们绝不反抗！我们很识时务的！”
&esp;&esp;男人置若罔闻，千代脑中一片混乱，事后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想的。她只是猛地扑向那些正“咕嘟”着的容器，然后扑了个空——大大小小的容器沿着某种丝滑的轨道为她让开了路，一丝火星与水花都没溅出来。唯独她狠狠撞上廊板，仿佛有人手持巨斧、用斧背朝她胸口来了一下，令人头昏眼花的钝痛里，她依然不忘记去抓男人垂落的长袍，嘴里不断恳求，试图获得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怜悯。
&esp;&esp;“侵略过她国家的不止一个，唯独你们被她念念不忘，这是你们的问题。”男人有些不耐烦了，那根黑漆漆的魔杖再一次对准了千代，“滚。”
&esp;&esp;“为什么要告诉我？”千代呆呆的，努力辨别灌进两耳的异国语言，随即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我宁愿像最无知的猪狗那样死去！为什么不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地去死？为什么！为什么！！！”
&esp;&esp;魔杖尖端本都已亮起一缕星芒，却在听到她绝望的呼喊后渐渐暗淡下去。
&esp;&esp;“你宁愿……被当成一只猪猡，无知无觉地上屠宰场吗？”男人的声音很奇异，“或许我欠邓布利多和波特一个道歉。”
&esp;&esp;千代顾不上那么许多了，她只管自己发泄。她嘶吼、她咒骂，骂每一个人，用尽所有恶毒词汇，男人不耐烦听，干脆让千代失声了——她低头看看自己，又看了看男人，一张嘴徒劳地“阿巴阿巴”。
&esp;&esp;原来她连发声都不被允许。千代一时竟分不清他和白天鹅谁更残忍。
&esp;&esp;“我听她说起过，只要你能守住为人的底线。”男人提醒她，不知为何忽然大发慈悲，“具体指的是什么，我不清楚，但这并非一个玩笑。”
&esp;&esp;这不是千代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为人的底线”。她只觉得好笑，凭什么呢？凭什么白天鹅就要像个高高在上的天神一样评判他们的道德？主宰他们的生命？
&esp;&esp;她和她的同胞在这群人眼里，真的连人都不算吗？
&esp;&esp;千代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昏昏沉沉、时睡时醒，直到白天鹅回来。
&esp;&esp;那女人不是自己回来的，那一连串爆豆般的声响简直像是千代在欧洲听过的“机关枪”。人太多了，甚至站上她门口，鬼影一样阴幢幢映在纸门上。这座哪怕在“直子姬”时代都显得空旷的宅邸，此时难得的拥挤起来。
&esp;&esp;拥挤，而且吵闹。
&esp;&esp;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互相窃窃私语，不同口音的英语重复着同一个名字：“奥托呢？奥托去哪儿了？奥托怎么没来？”
&esp;&esp;“他叛逃了吧，或许？”
&esp;&esp;“他？？？？他是跟随先生最早的人了吧，比邓布利多都早！”
&esp;&esp;“既然他比邓布利多资历都深，凤凰社怎么会接纳他？我想是调回欧洲了，老规矩不是吗？想想可怜的卡特琳娜和多萝西！”
&esp;&esp;“先生会杀了他吗？”
&esp;&esp;“不至于吧？奥托的确违背了纪律，但也没造成什么破坏啊！”
&esp;&esp;千代靠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猛地将纸门拉开，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门前站满了乌帽子与巫女，入目竟没有一张高鼻深目的西式面孔。恶意的灵魂，顶着同胞的和善模样纷纷向她看来。
&esp;&esp;“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千代幽幽地问。
&esp;&esp;“述职，拜奥托·冯·霍恩洛厄所赐，纳什小姐需要当面确认项目进度与我们的状态。”一位长脸巫女回答她，千代认识这张脸，她本应在明治神宫里举着铃铛跳舞，“你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麻鸡？”
&esp;&esp;人群再度交头接耳起来，迅速蔓延开来的“叽喳”声仿佛蝗群过境，无数钢牙咬啮啃食她的精神，千代机械地往前迈了一步，简直像摩西分开了那什么海。她走向“直子姬”的卧室，这条路她走过几百几千次，闭着眼都不会出错。现如今这条道路上挤满了人，离终点越近，他们就越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用目光冲她指指点点。
&esp;&esp;“第五支队去了福建，第六支队在浙江，我们准备了几个方案。”
&esp;&esp;“嗯。”
&esp;&esp;“我们基于本地风俗，创建了一个宗教团体，调查报告显示他们很吃这套。”
&esp;&esp;“呃。”
&esp;&esp;“下一步的计划是召开一个教徒大会，呼吁信徒‘奉献’，借此将人从沿海引走。至于房产、船只、土地与牲畜，就……”
&esp;&esp;“已经联络了pnb，斯内普小姐表示早就准备好了一笔赈灾款，但是不能走‘alliance’的账。”
&esp;&esp;“嘘！小点声！我不要命了？”白天鹅连忙制止，终于给出了一点积极的反馈，“很好很好，还有呢？”
&esp;&esp;“针对比较理智的人群，我们计划与本土党派合作，策划罢■与■行，必要时进行■会，如果效果不佳，我们就去自相残杀——剿灭邪■徒。”
&esp;&esp;“很好，女士们，听上去不赖，我想我能相信你们，对吧？”白天鹅忍不住笑出声来，“策动一场灾难固然很难，但‘可控’仍是计划里关键的一环，这始终是一场‘震慑’，而不是‘宣泄’。”
&esp;&esp;好，好得很，“震慑”。她果然不是个人，千代心想，她和她所有同胞的性命加起来也不过是只用来吓唬猴子的死鸡！
&esp;&esp;千代大步冲了过去，一把搊开纸门！
&esp;&esp;“五郎八呢？”她喊道，“你把五郎八怎么样了？她为什么没来？”
&esp;&esp;先前说话的两个女人大抵已经用魔法使的方式离开了，现在屋里只有白天鹅自己。她穿着海蓝色的长裙子，腕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