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樊主任的疑惑,刘振憨厚一笑,挠了挠头,这才说道:“哪里有什么秘密啊?我从小跟着父亲学中医,偶尔也会帮看看病人,分担一些压力,这才积累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经验罢了。”
刘振知道,怀才不遇只是个伪命题,怀才这种事情就像怀孕,怀的时间长了,总会被人看出来,与其日后被人胡乱猜测,不如主动暴露出来,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中,可以一点点地把握好分寸。
所以刘振现在要营造出来的形象,就是一名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又极早开蒙学习并且积累中医经验的年轻医生。
至于顶级的西医?中南医大的五年是很好的遮掩,刘振可以说自己在大学里每天耗费0个小时自学,借口随便编造。
反正那段时间他堪称神憎鬼厌,很少交朋友,也没什么人敢放话说真正了解他。
唯一有资格跳出来揭穿刘振的李卿雪,因为有一段不欢而散的经历,她说刘振在撒谎也会被认为是在抹黑刘振罢了。
听到刘振的话,樊主任并未立刻回应,而是抬了抬老花镜,认真打量了他半响,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谎言”二字。
但很显然,精通心理学的刘振如果想的话,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穿他的真实想法。
数息之后,等的有些焦急的病人开口了:“老医生,这个年轻人开的药方究竟能不能用,给个准话啊?”
樊主任猛地回过神来,对着病人温和地笑了笑,将处方递过去:“当然能用,简直就像是为你创造的一样,按时服用的话,我看用不到七天,三天就能让你的病情大有改观了。”
听了这话,病人大喜过望。
“小振,你有什么话跟病人吩咐吗?”樊主任似笑非笑道。
刘振恍然大悟,连忙面向病人,开口吩咐道:“七天之内不要饮酒,忌辛辣油腻,而且……你这是房事过多导致的严重伤精,在服药期间千万不要行房事,否则病情恶化以后,我也没办法再治疗你了。”
自己的糗事儿被暴露在三个男人面前,患者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惨白的面色微微发红。
他看了看手中的药方,随便找了个由头转移话题:“小医生,焦三仙是什么药啊?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刘振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揭穿,只是淡淡地解释道:“焦三仙不是一味药而是三味药,即焦麦芽、焦山楂、焦神曲。”
“这三味药均有良好的消积化滞功能,但又有各自不同的特点。”
“焦麦芽有很好的消化淀粉类食物的作用;焦山楂善于治疗肉类或油腻过多所致的食滞;焦神曲则利于消化米面食物。三药合用,能明显地增强消化功能。”
对于刘振的详细解释,病人反倒没了尴尬,提起了兴趣:“我不是……伤精吗?应该是肾脏疾病吧?怎么要用到焦三仙?”
刘振笑着笑了摇头,解释道:“人体是最精密的机器,牵一发而动全身,五脏六腑随便一个受损,都会影响到其他器官,进而影响到整个机体的运转功能。”
“我这里用焦三仙,一方面是帮你养胃,另一方面是促进其他药物的吸收。”
病人恍然大悟,告谢之后才离开了办公室。
鲁中泰咬牙切齿,牙缝儿里咯吱咯吱作响,他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至少现在不能。
他害怕自己一时冲动,直接对刘振挥拳相向。
鲁中泰快步走到樊主任面前,躬身道:“樊老师,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会儿。”
“啊,不舒服就好好养养身子,别累坏了自己。”
樊守正精通中西医,对于自己弟子的身体状况怎么会不了解?鲁中泰分明健康的很!
但他毕竟是混迹医院多年的人精了,演戏毫无痕迹,一番话说得鲁中泰感动不已,心生愧疚,差点就要“带病坚持上岗”了。
不过他要是真这么做了,才是让双方都没办法下台——之前的请假早退算什么?耍人玩儿?
幸好鲁中泰还保留了不少理智,没有做出这等脑残的事情。
他抱着一本医书,快步离去。
刘振和樊主任则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前者背诵医书,后者查阅病例,随手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
半响,樊主任忽然放下笔,抬起头,感慨道:“老刘厉害啊,即便经历了那件事儿,离开了县医院,这些年在岗山村也没有白白荒废日子,培养出了你这个好儿子!”
刘振怔住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樊主任口中的“老刘”就是自己的父亲。
他对刘老爹的陈年往事很感兴趣,只是苦于父亲一直不告诉他真相,现在逮到了,哪里有不问的道理?
“师傅,我父亲当年究竟犯了什么错?怎么会被县医院开除的?我也问过几次,他都不肯告诉我。”
听了这话,樊主任目光炯炯地审视着刘振,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刘老爹年轻时候的影子。
过了数分钟,樊主任才从回忆之中挣脱出来,语气沉重道:“你父亲不是被开除的,他是主动离开医院的,有些事情,他没有亲口告诉你,想必有自己的深意,我也不好多嘴。”
“你不要多问,好好学习,好好钻研医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点,别分心!”
刘振心里像是小猫在挠痒痒一样,不由得小声腹诽:“说的好听……别分心,你们老一辈的都喜欢把话说一半,神神叨叨的,摆明了要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啊!”
“什么?”樊主任年老昏聩,听力也不算好,没听清刘振的牢骚。
刘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油嘴滑舌,如果医药系统里有“舌绽莲花”这个口才模块的话,想必他的等级一定点到了五级。
“没什么!师傅,你和我爸都是全心全意为我好,我能力有限,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年长的人就是喜欢孝顺纯良的晚辈,讨厌那些牛气冲天目无尊长之辈,对于刘振的回答,樊守正虽然知道他是在说漂亮话,但仍然止不住的老怀宽慰,面带喜色。
两人说了会儿话,办公室的门突然大开。
来者并非病人,而是一名不苟言笑的年轻医生——霍祛病。
樊主任有些惊奇:“唷,今天是怎么回事?王玲算一个,你算一个,你们上班时间跑我这儿干嘛?没有病人看啦?”
他觉得年轻人就是要奋发图强,像他当年一样,除了诊断治疗病人以外,就是不断学习充实自己,这样才是正道,整天围着长辈转的,往往没什么前途。
不过樊主任对霍祛病的性格很是了解,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擅长溜须拍马,所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值得商榷的事情。
霍祛病意味深长地看了刘振一眼,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今天的手术失败了。”
他的语气之中没有半点颓丧的味道。
听了这段,樊主任面上的惊奇之色越发浓郁了:“哦?你的外科技术可以和一些主任医师媲美了,在咱们医院算是前十名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下午的病人是一个十二指肠重度溃疡的胃部手术?”
言下之意就是——这种小手术,你也会失败?
“是麻醉出了问题。”
霍祛病用他那没有半点起伏波动的语调叙述着今天手术间里发生的事情。
他的叙述方式如同他本人一样,精准简单直接,全部都是客观事实,没有添加任何主观臆测成分在其中。
听完了霍祛病的叙述之后,樊守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