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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1 / 2)

下一秒,天地颠倒。

她的头颅,被阴影从脖子上勒断下来。

短短数息之内,住院楼里除了不见寒、谢祈、牧糍三人之外,再也没有站着的人。

鲜血铺满了走廊,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向下流淌,淌出住院楼的大门,最终被暴雨冲散,随着湍急的水流,带往遥远的黑暗。

牧糍对这脏兮兮的场面有些嫌恶,捏着鼻尖站到了一张椅子上,不断往衣服上擦拭被溅到的血迹。谢祈倒是没什么所谓,抱着手臂站在墙边,甚至还舔了舔溅到手背上的血痕,露出享受的表情。

不见寒身上同样被血污泼溅到,脸颊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经过这一番几乎可以说是滥用病异的发泄,他的侵蚀度又往上涨了好一截。没有想到,他为了对付巨茧而增强的病症,没有用在与怪物抗衡的战斗中,反而用来屠杀了一群普通人。

真是有够讽刺的。

他不带任何表情,对谢祈说道:“住院楼里所有人都清理干净了,没有傅逸明。”

“我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消失了。”谢祈摇头,“如果住院楼里真的没有他,那就只能说明,他确实和之前那些人一样,冒雨离开了住院楼。”

不见寒没有说话,他在盯着谢祈看。

很明显,杀死一群无关紧要的普通人,不足以让他将怒火发泄干净。谢祈感觉有些不妙,如果不见寒将迁怒的苗头指向她,她真不一定招架得了。

无论是对病症的探索和了解,还是受侵蚀的深度,不见寒都不如她。她对不见寒应该没什么好忌惮的才对。

可是被不见寒这样盯着,她莫名产生出了一种极度危险的警报直觉。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注视到了,对方的庞大、诡谲与危险,将程度恐怖的压力施加在她精神上。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她的灵魂就会扭曲破碎,彻底崩溃。

这一刹那,她竟然觉得面前的人,模样和苍行衣有一瞬间的重叠。

诡异,冷漠,残酷疯狂。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她忽然听见,从哪里传来一声动响。

像是有什么人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力不从心,跌倒在地上的声音。

她立刻扯开话题,试图转移不见寒的注意力:“你听到动静没有?好像是从你身后的病房里传出来的,是不是苍行衣醒了?”

她一边说着,手臂延长成触手,准备去帮不见寒把他身后病房的房门拉开。

不见寒转身抬腿,一下子踹在门框上,拦住了谢祈想献殷勤的触手。

他微微侧首,面无表情,对谢祈做了一段无声的口型。

——我老婆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必须是我。

谢祈:“……”

她收回触手之后,不见寒也放下了腿。

阴影在他身上流转而过,血迹被一扫而空,恢复了干净清爽的模样。大肆屠戮的冷漠和戾气顷刻消融,在打开门之前的一瞬间,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露出了鲜活真挚的、担忧的表情。

和挂念心上人安危的普通少年没有任何区别,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开门带来的风,扬起了病房里的窗帘。

“苍行衣,你没事吧?”

剧本十二·雨夜洗血·二十四

风扬起了窗帘,外面正下着暴雨。

疼痛使他从眩晕中惊醒,从一个扑朔迷离的幻象中,又坠入另外一个深不见底的梦境。

紧接着,右臂钻心刺骨的疼痛几乎使他再度疼晕过去。

……好疼。

右手好疼啊。

他努力睁开眼睛。

眼前是翻倒餐桌,摔碎的碗碟,刚刚做好还没有动两筷子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油和汤水淌得到处都是。

右手实在是太疼了,根本不敢动弹一下。他用左手撑在地上,努力想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地板上酒瓶的玻璃碎片扎进他掌心里,血顿时溢出来,左手也变得湿黏肮脏。

他坐在一片狼藉中,客厅昏暗,一大半被淹没在污秽的黑夜里。

意识逐渐变得清晰,生锈的思维终于能够开始按照逻辑正常运转。

路灯惨淡的光从窗中照入屋里,使狼狈的一切暴露无疑。

他家客厅简直像是被过境的飓风扫荡过一番,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桌椅翻倒,地上血和污迹混在一起,浓郁的酒臭、被打翻的饭菜、血腥的刺鼻味道像潲水一样,混成一团,令人作呕。

隔着翻倒的桌子,他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脸朝下,趴在破碎的碗碟中,一动不动,好像是昏过去了。从男人头顶上流下鲜红色的液体,可能是酒,但也很可能是血。

就在离男人不远处,他看见了一只尾部被击碎的酒瓶。

他脑海中闪过少许支离破碎的记忆。

喝醉的男人涨红了脸,愤怒的朝他咆哮,抓着他的右手手臂按在桌子上,向下猛拗他的小臂。他大声哭喊,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地叫骂也无济于事。

最终,他趁男人醉醺醺地去厨房寻找菜刀的时候,他拿起了一支酒瓶,从后面砸破了男人的头。

右手的疼痛变得更加剧烈。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右臂软绵绵地垂着,小臂正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明显是骨折了。

血太多了,他看不清伤口,它们还沿着苍白的手臂一直往下淌,几乎整只右手都被浸泡在血水中。

……我得报警。

他坐在这一片污秽中,近乎麻木地想到。

他用双膝在碗碟碎片中爬行,终于爬到了中年男人身边,用左手从对方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摔裂了,而且被他的左手沾满的血弄脏了,触感很不灵敏。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打开手机。但是手机有屏幕保护设置,他不知道密码,打不开。

他放下手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朝门口走去。

他得去找人帮他报警……

不,不能报警。

他明天还要参加中考,报了警就会被关进公安局里,不能去考试了。

那现在要干什么?

……救护车。

对了,叫救护车。

先把断掉的右手接上……

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家里的事情,他明天可以去参加考试的。

右手只是很疼而已,他可以吃止痛药。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忍着的。他很能忍痛,这不会影响他拿笔……

啊,他的右手断了。

对啊,右手断了。他拿什么考试?

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却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扶着门口一旁的鞋柜,却感觉身体里好像被抽走了一根足以支撑自己站立的脊骨。他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滑,最终跪坐在地。

“你又想逃跑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他吓了一跳,惊恐表情浮现在脸上。

他僵硬地,缓慢地回头,玄关旁边落地的穿衣镜中,映出一个少年的人影。

那少年大约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半长的黑发扎成小马尾,穿着休闲的衬衫和工装短裤,双手环抱在胸前。年轻得有些倨傲的面孔上,写满了讥讽和不屑。

少年站在破裂的镜面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冷漠,像准备审判他的神明。

他浑身剧烈地震颤起来,嘴唇微动,无声地说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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