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明日皇上问起,也好有个交代。
此时太后终于从内室出来了,问太子身边服侍的出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只得顺着石静刚才说的理由往下编。
太后在内室也听见石静刚才的话,觉得这样解释很稳妥:“那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太子扶回去啊。这都打了三更鼓,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毓庆宫人得了话,见太子不闹了,就要上前搀扶,结果又被挥开。
太子拉着太后手,给石静告状:“皇玛姆,掌珠她骗我,她说她宁可跟琪琪格挤着睡,也不会睡在碧纱橱。”
太后把皇上当亲儿子,自然把太子当成亲孙子,可太子从小沉稳,就是开蒙前也没像现在这样给谁告过状。
太后一个头两个大,瞧见他身上衣袍都被雨水淋透了,又是头大又是心疼,不由放缓了语气:“掌珠骗你,是她不对,我让她给你赔礼。”
说完朝石静眨眨眼,示意她敷衍一下就好,不必当真。
石静就朝着太子蹲了蹲:“对不住,我给你赔礼。”
此时胤礽脸颊发白,眼尾泛红,扶着太后手才勉强站稳。如果说他刚刚闯进来的时候,还是半清醒,那么此时更像是彻底醉了。
他喝醉,就是这个样子。
从前他酒品很好,醉酒之后只是睡觉,今天却格外闹腾。
“皇玛姆,我想和掌珠一起睡碧纱橱。”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胡搅蛮缠得厉害,“我要盖那床月白色被褥,掌珠还盖那床烟紫,她喜欢烟紫色绣宝相花被面。”
烟紫绣宝相花,是她才进宫那年最喜欢的花色。
她自己都快忘,没想到他还记得。
哪怕醉酒,也记得这样清楚。
太后闻言哭笑不得地看向石静,向她求助。
石静能怎么办,提前跟他睡在一起,还是在雨夜赶他出门,让他酒后胡言乱语,坏她闺誉?
显然都不行。
“太子喝醉了,净说胡话。”石静平铺直叙,开始清场,“太后回去歇着吧,我来照顾太子。”
“掌珠啊,你不能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来,这样对你不好。”太后忧心忡忡。
掌珠小时候就是个柔顺的性子,遇上保成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掌珠都八岁,让保成一闹,还许他中午偷溜进碧纱橱跟她一起睡呢。
也不知太皇太后和皇上是怎样想的,早早就内定了掌珠做太子妃。依着太后性子,肯定会给保成挑一个厉害,能约束他的媳妇。
石静从太后手中接过胤礽,交给旁边服侍的,向太后保证:“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太子,不会让他胡来。”
人已经被接手了,太后将信将疑地回屋休息去了。
安置好太后,石静对屋里伺候的人说:“太子要睡碧纱橱,就让他睡在这里。”
之后吩咐几个人去烧水,几个人熬醒酒汤,几个人回毓庆宫给太子拿干净衣裳和明日上朝要穿的朝服冠冕,把屋里的人全都派遣出去。
她自己则搀扶着胤礽走进碧纱橱,在对方打算继续跟她胡搅蛮缠的时候,利落劈出一个手刀,将人放倒。
“睡吧。”石静小声嘀咕了一句,转身叫人进来伺候太子更衣梳洗。
被叫进来的人都傻了。她们前脚才出去办事,以为太子还会闹上一段时间,结果人才走到院中,太子居然就……睡着了。
而且睡得很沉,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点安神香,或者喝安神药,都没见过起效这么快的。
更没见过效果这样好的。
石家大姑娘可真厉害!
石静把人丢给了毓庆宫服侍的,便以避嫌为由,避去九格格西厢房。
多亏守孝这几年没放松锻炼,手劲儿渐渐上来了。石静揉着微疼手掌,在西厢房外间临窗大炕上重新歇下。
胤礽是习武之人,骑射身手都很好,若不是他当真醉了,并且对她完全没有设防,石静不可能一下把人劈晕。
人是劈晕了,可第二天醒来不难猜出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翌日,石静起了一个大早,赶着开宫门第一拨溜了出去。
石静这边才坐上马车,那边胤礽在慈仁宫碧纱橱里睁开了眼。他努力回忆昨夜发生的一切,认真感受来自后颈疼痛,轻轻磨了磨牙。
作者有话要说:
石静:中秋节你跑我家来做什么?
那个作者:红包雨继续,评论区嗨起来
中秋节
石家公中的冰窖烧了,今年的秋老虎却没被昨日那场秋雨送走,仍旧霸道地统治着京城。
长房这边早买到了物美价廉好冰,二房就没那么幸运了,怎么也找不到一直合作的那个卖冰人,不得不花高价买冰。
买来的冰价高不说,还不耐用,堪堪用上一个时辰就化成了水。
屋漏偏逢连夜雨,二房后罩房全被烧了,正房烧了两间半,需要修缮没办法住人。全家只得搬去另一处小院挤着住,就更热了。
“夫人,奴婢问过长房管事,他说那卖冰人十分神秘,是找上门来推销的,卖完冰就走了,他也不知道人在何处。”一个媳妇子小心翼翼走进来禀报。
不等二夫人说什么,宝珠已然道:“长房就是故意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二夫人让她少说两句,宝珠嘟嘴:“明日我要去外祖家别院参加诗会,马车里用这种冰山可不行,还没走到地方,妆容就得花了。”
二夫人想了想交待下去:“明儿把老太爷院子里冰挪过来,给二姑娘用。”
冬天买的冰是够数,可谁也没想到冰窖能被人一把火给烧了。眼下只有老太爷正院小冰室里还有好冰,从外头买来的都是样子货。
想起冰窖被烧,宝珠气不过:“额娘,明显有人故意放火,把咱们家正房都给烧了,阿玛为何不报官?”
报官?报什么官?整个天下都是爱新觉罗家。
可二老爷和二夫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得罪了宫里哪位贵人,整日捧着腰牌战战兢兢,比被人烧了家还糟心。
转过天,宝珠参加诗会去了,二夫人却被老太爷叫到正院训斥。
“你把我院子里冰换走?”巴掌没落在身上,谁也不觉得疼,这会儿自己院子的里冰被调换,老太爷热得心浮气躁,这才动了真怒。
二夫人本来有些心虚想要甩锅给底下的人,看了一眼放在墙角的冰山,立刻认出这是之前的存货,瞬间改了主意:“初秋不好买冰,高价买回来也不禁用。宝珠今儿要出门参加诗会,我也是没法子,这才挪了几块过去。”
心里却道,明明还有存货,做祖父也好意思跟孙辈计较。
老太爷冷笑:“挪了几块过去,我冰室里就那几块好冰。”
连个冰窖都看不住,让人半夜一把火给烧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得罪了谁。
烧了就花银子买啊,结果大把的银子扔出去,买回来一堆破烂货。
还说什么初秋不好买冰,那长房是怎么买到的?
老太爷不得不质疑二媳妇管家能力,然后怀念起老妻在时,或者老大媳妇管家时的光景。
后院的事从来不用他操心。
等中馈交到二房手里,他不但要操心后院的事,还要操心屋子里用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想想都累。
累也就罢了,老二和老二媳妇嘴上说着孝顺,却第一个跑来挖他墙角,把他院子里仅有几块好冰全都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