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极其隐晦地通过自己的渠道放出风声———
下礼拜三夜赛,东英雷太会陪同重要客户,在沙田马场视野最佳、也相对僻静的凌云阁包厢,观赏赛事并洽谈要务。
而她强调,消息是临时安排,极为低调,知只者甚少。
女人站起身走至落地窗边,眼见层层迭迭的乌云里划过几道裂痕般的闪电,她握紧刚挂断的手提,心跳频率愈发沉重。
她很清楚,若要想让程啸坤这条毒蛇毫无戒心地咬钩,她自己,就必须成为那个看起来毫无防备的诱饵。
所有的动作,都在她的职业身份掩护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而她,需要让所有行为在雷耀扬和加仔眼中看来合乎情理。这些…只是她愈发投入到工作中,用忙碌麻痹自己的方式。
夜色渐深,半山家中的卧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
光线柔和地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却驱不散方佩兰过世之后,弥漫在这家中那层看不见的薄纱。
齐诗允靠在床头看电视,新闻台里,正报道着一桩几周前的性工作者失踪案件。死者被凶手掐住脖颈窒息而死,又被弃尸在九龙湾附近的废弃水库里,已经被水泡得面目全非。
这时,雷耀扬进来,在她身边坐下。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将她揽入怀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被灯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心情复杂。
自己加派人手在澳门追查了许久,本埠也几乎要翻遍,甚至在泰国大范围地搜索…可那肇事逃逸的凶手奸邪狡猾,洪兴那头,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事态,已然陷入一阵不易打破的僵局。
这样便寻无果的的挫败,令雷耀扬不再如从前那般自信,特别是面对齐诗允时,他更觉愧怍难当。
“这次去深圳谈那块地皮的事,最快也要三天。”
男人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仿佛还有某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在蔓延。
“嗯,加仔都同我讲过了。”
齐诗允缓缓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淡又温顺的笑容:
“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语气平和地回答,甚至带着无可挑剔的体贴。
但这过于正常的反应,反而像针尖戳在雷耀扬的心上。
他宁愿看到她因为自己的短暂离开,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舍或依赖,而不是这种…仿佛早已准备好、甚至隐隐期待的「懂事」。
沉默了片刻,雷耀扬向她靠得近了点,握着她的手:
“诗允。”
他唤她的名字,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节奏,像是在斟酌最不易碰碎她的字句:
“最近看你,气色好了点。”
“能回公司继续工作是好事,但有些事……急不来。”
雷耀扬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对方却依旧维持着那个温煦的笑容,眼神平静,仿佛只是在听一句寻常的关怀。
心,突然往下沉了沉,男人继续说着,语气更加郑重:
“这个世界很复杂,很多事,不是单凭一股意气就能解决的。”
“有时候,退一步,或者…换一种方式,交给更专业、更稳妥的人去做,反而能更快到达目的,而且…也不会伤到自己。”
他没有明说「复仇」,也没有提及「程啸坤」,更没有点破她可能正在进行的任何计划。
但雷耀扬知道,以她的机敏聪慧,一定能听懂自己话语里沉重的担忧和劝阻。他在变相提醒她,不要以身犯险,不要重蹈几年前如沙田马场那般不顾生死的覆辙。
他害怕失去她,这种惊惧,在方佩兰去世后,与日俱增。
而齐诗允的心,在听到这些劝阻时,酸涩地抽搐了一下。
她当然听懂了。
听懂了雷耀扬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试图将她护在羽翼下的爱意与恐惧。
他对自己的了解,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歉疚和酸楚融进心里,随情绪瞬间涌上喉头,几乎让她失控。
但齐诗允强行将那股情绪压下去,垂下眼睫,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决绝与痛苦。再抬起眼时,她的目光显得更加柔和,甚至带着一丝顺从的歉意。
“我知。”
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样,仿佛真的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会…好好等你回来。”
说着,齐诗允主动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放在膝上的手背上。这是一个安抚的姿态,一个试图让他安心的承诺。
雷耀扬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滚烫。
她的言语和动作,就像是一剂暂时的镇痛剂,缓解了他部分焦虑,却未能根除他心底深处的不安。
因为他总觉得,在她平静的眸光下,掩盖着一片他无法触及的、汹涌的暗流。男人收紧手掌,力道有些重,仿佛想通过这最直接的方式,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不管任何事情,等我回来再一起解决。”
“好。”
齐诗允应承着,点了点头。
这场对话,在表面温和的关切的与承诺中结束。
一个试图用隐晦的言语拉起一道防护网,阻止爱人走向悬崖。
一个则用完美的伪装和虚假的承诺,一步步走向自己设定的、危险的终局。
他知道她没有完全听进去。
她也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但此刻,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
一个怀着满腔忧虑即将离开香港。另一个,则在等待他离开后,让复仇之箭离弦的那一刻。
礼拜三,午后。
半山家中,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安静的光斑。
室内,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宁谧。
齐诗允正在衣帽间,为雷耀扬检查出差的行装。
她将熨烫平整的衬衫一件件迭好,按照颜色深浅收入行李箱内,动作细致而缓慢。雷耀扬靠在柜门边注视她,目光深沉:
“这些让佣人做就好,何必你亲自动手?”
男人开口,声音比平日更柔和。
“不紧要,反正今日我得闲。”
女人没有抬头,指尖拂过浆洗得笔挺的手工西装领口,感受着那细腻的布料纹理,仿佛要将这一刻的触感铭记于心:
“检查多一次,安心点。”
说着,她拿起一条他常用的领带,仔细卷好,放进专用的收纳格,语气带着明显的缱绻和不舍:
“天文台讲深圳这几日会落雨,你记得带遮。”
“应酬完早点休息,不要饮太多酒。”
雷耀扬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之前说好的约定,心中泛起一阵歉疚:
“rry,礼拜五那场电影……”
“不紧要,反正离下映还早,择日再去就得。”
齐诗允抬起头,打断他,努力扯出一个理解的笑容:
“生意紧要嘛,等你回来…再一起去看。”
“…你,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生意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那笑容看起来温顺又体贴,可那眼底,却藏着一丝他未能完全解读的、复杂的情绪。
那不是单纯的失望,更像是一种…决绝的告别?
这神情这语气,让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