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将所有的秘密,连同那束代表着她未说出口的歉意与无尽怀念的花束,一同埋葬在那座冰冷的墓碑前。
三个女人,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心事,被一段尘封的往事与一束无辜的白花,悄然连接,又在猜疑与伪装中,分道扬镳。
将方佩兰安全送回清和酒楼后,齐诗允便驱车返回中环的公司。
她将自己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审核方案、处理邮件、与团队进行头脑风暴,试图用成堆的事务填满思绪,将那束白色芍药和雷宋曼宁的身影暂时驱逐出脑海。
下午的例行会议上,她一如既往地冷静专业,条理清晰地分析着下一个项目的媒体策略,仿佛清晨坟场的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敏锐的观察力和潜意识里的不安,让她在会议间隙偶尔失神。
傍晚时分,终于处理完手头所有紧急事务。齐诗允疲乏地靠在办公椅上,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眉心。
落地窗外,维港已渐次亮起璀璨灯火。她拿起手提,打开收件箱翻看,才看到雷耀扬十分钟前发来的讯息:
「半个钟后到公司楼下接你。等我。」
近段时间,自从骆驼正式退隐,乌鸦在一片暗流涌动中坐上东英龙头之位后,这男人明显变得更加忙碌。
新旧权力交替,利益需要重新平衡,各方人马需要安抚或压制,他作为社团实际上的运营大脑,有太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晚归已经成了常态。
待齐诗允检查一遍妆容收拾好东西下楼,林宝坚尼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还有雷耀扬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
“抱歉,等很久了?”
他侧过身帮她系安全带,发顶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也察觉到对方极力掩饰的疲惫:
“今天很累?”
“…还好,就是例行公事而已。”
齐诗允轻笑,避开对方探究的眼神,看了看表,又望向车窗外:
“走吧,阿妈应该在等我们吃饭了。”
雷耀扬嗯了一声,随即发动车子。
他其实记得今天的特殊性,也是他今天特意将日程排得如此满的原因之一。
自傻佬泰处得知真相后,他对那个名为「齐晟」的男人,充满了憎恶与迁怒。他认为,就是这个人的存在,间接导致了自己一生的不幸与扭曲,更是所有悲剧的源头………
他无法像雷宋曼宁那样带着愧疚去祭奠,甚至刻意避忌在这一天靠近柴湾的那个坟场。而这种复杂而阴暗的情绪,与他深爱齐诗允的事实剧烈冲突,可他却只能在这之中选择逃避。
须臾,车子泊在白加士街,清和酒楼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亮着温暖的光。
三人在酒楼里间,专门为雷耀扬预留的私人包厢里坐下。
今夜不是寿宴时那样正式的大餐,气氛显得轻松了许多。方佩兰已经准备好了几样精致的家常小菜,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来来,快趁热吃。”
“耀扬,今日我特地炖了淮山枸杞螺头汤,补气的,你最近太忙,要好好补一补。”
说着,方佩兰笑着给雷耀扬盛汤,语气关切。
“多谢阿妈。”
雷耀扬伸出双手礼貌接过,笑容温和:“只是社团里些琐事,让你费心准备了。”
这时,齐诗允也拿起筷子,默默吃着阿妈煮的菜,仿佛连说话都需要消耗体力。
席间,方佩兰絮絮叨叨地说着酒楼最近的趣事,问着两人工作和生活的近况,努力扮演着一个寻常的、关心儿女的母亲角色。
然而,一股隐隐的不安还是如同透明的薄膜,不易察觉地弥漫在空气里。
中年女人的笑容偶尔会闪过一丝勉强,尤其是在目光无意中扫过女儿时,会迅速移开。齐诗允则比平时更为沉默,虽然也是应对得体,但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里,藏着心事重重的痕迹。
母女二人极有默契地,都绝口不提清晨在坟场的那次“偶遇”。
那是独属于她们之间的、关于另一个女人的秘密,一个暂时无法对雷耀扬言说的疑团。
但雷耀扬何等敏锐,他几乎立刻察觉到了这丝不寻常。
方佩兰的过度热络,齐诗允的异常安静,以及两人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将他排除在外的微妙氛围,都让他心生疑虑。
她们在隐瞒什么?
与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有关吗?
但他无法确定,更无法直接追问。
于是,他只能选择用他的方式来应对和缓解这份不安。
雷耀扬极有耐心地回应着方佩兰的每一句关心,甚至主动聊起一些社团里无伤大雅的趣事,巧妙地避开血腥与阴暗面,只挑些能逗笑长辈的片段。
他会细心地注意到齐诗允喜欢哪道菜,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挪到她面前。他的举止体贴而周到,试图用这种稳定的、温和的力量,将餐桌上那若有似无的裂缝悄悄弥合。
这顿饭,就在这种表面温馨、内里却各怀心事的微妙平衡中进行了下去。
窗外,是寻常的市井喧闹,窗内,是看似和睦的家常晚餐。
但平静的海面之下,无人知晓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秘密和猜疑,如同埋下的种子,只待合适的时机,便会破土而出,彻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夜里九点多,林宝坚尼驶入半山宅邸的车库,引擎的低吼在寂静的空间里消散。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绕过车库,步入灯火通明的室内。一整日的奔波与各自心底的暗涌,让沉默在归家的途中蔓延。
“我去冲凉。”
齐诗允脱下高跟鞋,率先上楼,重重心事被掩盖在平静的外表下。今晚她本想留在旺角的家中陪伴方佩兰,可阿妈却说约了罗姨一起搓麻,婉拒着让她和雷耀扬回半山休息。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窈窕却略显紧绷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抬手松了松领带,眼神深邃。
他转身,去了客用浴室。
花洒拧开,他想让略凉的水流冲刷掉一身的疲乏,同时,也想冲掉与那一丝因无法参透母女二人秘密而产生的烦躁。
约莫一个钟后,两人都已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身上带着同款沐浴后的清新气息,却不约而同地没有走向卧室,而是先后进入了二楼那间宽绰的书房。
书房中,只亮着几盏暖黄的阅读灯,光线柔和,将巨大的书架和深色皮革沙发笼罩在一片宁静的氛围中。
雷耀扬倒了两杯威士忌,递了一杯给齐诗允。
她接过,指尖与他轻微触碰,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晚餐时那微妙的沉默。
随后,他们在靠窗的长沙发里坐下,各自拿起一本书。
男人手里,是一本德文原版的哲学论着,但他的目光,却并未聚焦在书页上。
齐诗允则独自蜷在沙发的另一端,膝上摊着一本最新的国际新闻期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铜版纸页,同样心神不宁。
空气中漂浮着威士忌的淡淡余韵、旧书的墨香,以及一种无声的、紧绷的张力。酒楼包厢中,被刻意忽略和压抑的隐隐不安,在这私密而宁静的空间里,被放大得愈加清晰。
文字骤然失去了魔力,那些排列整齐的字符在眼前跳跃,却无法真正进入大脑。
女人的目光木讷地停留在某一页许久,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