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艾琳,醒醒……”
&esp;&esp;伊莉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轻拍着艾琳苍白的脸颊。
&esp;&esp;女人的眼皮始终紧闭,唯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着她的生命尚未离去。
&esp;&esp;伊莉丝抬起头,焦灼的目光投向静立一旁的卡斯帕,“怎么办?好像不管用?”
&esp;&esp;男人俯身探了探艾琳的鼻息,又检查了她的瞳孔,沉稳的声音如同定心石:“吸入过多烟气导致的昏迷。呼吸还算平稳。”
&esp;&esp;他锐利的视线快速扫过这间破败的屋子,蛛网在角落里摇曳,尘埃在从门缝透进的微光中飞舞,“这里找不到能用的东西。等外面动静平息,立刻带她回去让索维里斯诊治。”
&esp;&esp;“你确定她真的没事?”伊莉丝的眉头拧成了死结,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角。
&esp;&esp;卡斯帕单膝跪地,环住女人的肩膀,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我确定。”
&esp;&esp;仿佛回应他的断言,地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
&esp;&esp;艾琳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眼帘。失焦的瞳孔慢慢凝聚,在认出伊莉丝的瞬间,泪水决堤般涌出。
&esp;&esp;“伊莉丝……”她嘶哑地唤道,猛地扑进对方怀中,单薄的身躯剧烈颤抖着,像只受伤的野兽压抑呜咽。
&esp;&esp;所有的痛苦、委屈与恐惧,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esp;&esp;伊莉丝紧紧回抱住她,手掌一遍遍抚过她瘦削的脊背,声音低沉而坚定:“没事了,艾琳。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esp;&esp;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唯有这个拥抱能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esp;&esp;良久,怀里的哭泣才渐渐平息。艾琳狼狈地用袖子擦拭着满脸泪痕,嗓音破碎不堪:“是安娜找你来的吗?孩子呢?我的孩子还好吗?”
&esp;&esp;“安娜没有来找我。”伊莉丝摇头,心下一沉,“你把孩子交给她了?”
&esp;&esp;“她没去找你?!”艾琳猛地抓住伊莉丝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挣扎着要站起来,“那她能去哪?她去哪儿了?”虚弱的身体晃动着,眼看就要栽倒。
&esp;&esp;伊莉丝急忙扶住她:“冷静点!我们救你的时候没看到她和孩子,说明她们没落在那些人手里。很可能中途遇到了帮手,暂时躲起来了。”
&esp;&esp;“帮手……”艾琳混沌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兄弟会!是兄弟会的人带走了她们!”
&esp;&esp;“兄弟会?”伊莉丝与卡斯帕交换了一个眼神。
&esp;&esp;他沉吟道:“我先去探探口风。虽无旧怨,但立场微妙,谨慎为上。”
&esp;&esp;“我也去!”艾琳死死攥住卡斯帕的衣袖,眼中燃烧着绝望母亲的执拗,“我必须亲眼看到孩子平安!”
&esp;&esp;伊莉丝按住艾琳颤抖的手,对卡斯帕点头:“我们一起去。兄弟会素来庇护平民,应当不会为难。你知道他们的据点吗?”
&esp;&esp;女人眼神黯淡下去:“我只知道他们平日接任务的铺子……”
&esp;&esp;“这个时辰……”伊莉丝瞥了一眼门外浓重的夜色,“罢了,无论如何,先去那里看看。”
&esp;&esp;众人正欲动身,伊莉丝忽然想起一事,拉住卡斯帕:“晚上那些箭……没留下什么痕迹吧?不会被人认出吧?”
&esp;&esp;卡斯帕身形一顿,面露诧异:“什么箭?”
&esp;&esp;她心猛地一跳:“那些帮我们引开注意、制造混乱的箭矢,不是你安排的人?”
&esp;&esp;“我未曾下达过这样的指令。”卡斯帕的红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警惕。
&esp;&esp;“那会是谁?”
&esp;&esp;伊莉丝的声音沉了下去。
&esp;&esp;——
&esp;&esp;与此同时,艾尔瓦德城西那间不起眼的兄弟会铺面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esp;&esp;一个黑发男人坐在平日接待委托的木桌后,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的一张泛黄纸张。
&esp;&esp;沉静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一排垂首肃立的汉子,无形的威压让周遭空气都变得粘稠。
&esp;&esp;“今日当值的,只有你们几个?”他淡淡开口。
&esp;&esp;无人敢应声。
&esp;&esp;男人并不急于追问,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少了两个人,为何不报?”
&esp;&esp;“以、以为他们是临时有事……”一人壮着胆子,声音发颤地解释。
&esp;&esp;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听不出情绪:“谁还记得,兄弟会因何而立?”
&esp;&esp;“……扶危济困,匡扶正义。”
&esp;&esp;底下有人低声回答。
&esp;&esp;“帝国崩塌,战火燎原。我们都曾是乱世浮萍,深知在泥泞中挣扎的滋味。”男人站起身,“正因如此,兄弟会才成为黑暗中的一点微光,让无处申冤者有所依傍。我从不强求任何人留下,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人之常情。现在,我给你们所有人一个选择——若想离开,此刻便可走,我以性命起誓,绝不追究。”
&esp;&esp;屋内一片沉寂,落针可闻。
&esp;&esp;良久,无人移动半步。众人齐齐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属下失职,甘愿领罚。”
&esp;&esp;“想清楚了?现在不走,若日后查出谁心怀二志,绝不会如此轻易了结。”
&esp;&esp;见无人反悔,他微微颔首,几人沉默地起身退下领罚。
&esp;&esp;屋内只剩下他和副手。
&esp;&esp;“头儿,为何不直接严刑拷打?总能揪出被教会收买的叛徒!”副手忍不住问道。
&esp;&esp;“这世道,逼人低头的,往往是比刀剑更冷的东西。”男人淡淡道,指节轻叩桌面,“广场那边,处理干净了?”
&esp;&esp;“咱们的人都撤回来了,没留尾巴。”副手挠挠头,仍有不解,“可我不明白,这种浑水,捞不着好处,为何要蹚?”
&esp;&esp;男人眸光微闪,避开对方的视线:“失踪的两人带走的女孩,是酒馆的人。救下她,或许能找到线索。”
&esp;&esp;“那为啥要偷偷放箭?不如直接救下,让她承我们的情,岂不更容易问话?”
&esp;&esp;………
&esp;&esp;“是你当头儿,还是我当头儿?”男人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esp;&esp;“当、当然是您!”副手一个激灵,连忙低头。
&esp;&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