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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1 / 2)

宋晋慢条斯理为她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月下正要跑过去再跟萧洛说什么,一下子被宋晋扯了回来,没跑动。

她抬头看宋晋。

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睛水汪汪的,干净,动人。

宋晋抬手正了正月下头上发钗,轻声道:“殿下,陛下不是小孩子了。”

“知道知道!”月下表示自己以后都会端正态度,再也不把萧洛当小孩子看了,“以后我都把小七看成会青史留一大片名的大人物!”她的小七才不是只会吃点心摆石子的傻子,有宋大人的帮助,她的小七将来一定会做出很厉害很厉害的事情!

九宫图哎,她都不会!她家小七随随便便就摆出来了!

与有荣焉的月下想到这里就按捺不住心中的骄傲,想要赶紧过去带着小七让外祖母和周嬷嬷好好看看!

却被宋晋再次轻轻一扯。

月下哎了一声,立即站住,这次终于能够安静下来看宋晋了。

宋晋两手拢了拢月下披风,把她轻轻往自己身前带了带,望着她黑亮干净的眼睛,轻声道:“殿下,臣的意思是,陛下如今已快十一岁了。”

月下点头:她知道!是快十一了,小七十一岁的生辰礼物送点什么好呢

宋晋抬手,轻轻弹了一下月下额头。

月下赶紧聚精会神看宋晋。

宋晋一边为她理着发钗,一边轻声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殿下忘了?”

说着宋晋手向下,握住月下的手,看着她:

“像这样,异性之间,除了夫妻,都最好不要的。”

月下琢磨了一下,看了看宋晋占有欲十足地握着她的手,又看了看宋晋:“大人,你是——”

宋晋轻轻咳了一声,果断道:“不是。臣只是迂腐,恪守礼教。”

月下: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宋晋再次轻弹了一下她白皙的额头,自己也笑了:“时辰到了,走吧。”

月下点头,立即向后道:“小七,走啦!”

出了暖阁,只见外面大雪纷纷,越下越大。

廊檐石栏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宋晋为月下戴起兜帽。

兜帽下,月下抬头向宋晋笑,冲他眨了眨眼睛。

宋晋再次忍不住笑了。

大雪中有月下轻软的声音提醒道:“让陛下抱好手炉!”

隔着落雪,小丁子哎了一声。

一行人向着仁寿宫踏雪而去。

月下与宋晋并行,她不好好走路,偏偏往一旁雪多的地方踩去。

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宋晋无法,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

月下抬起靴子扬起一片小小的雪粒子。

宋晋笑道:“不怕湿了鞋袜?”

月下望着他笑:“不怕!”

说着笑道:“慕月下,无所畏惧!”

宋晋又忍不住笑了。

就见月下往他身边一靠,抓住他的胳膊,踮脚在他耳边道:

“大人,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大雪纷纷。

再一次,怦然心动。

番外-9

定远二年,春

锦衣候府,园中一亭,建在高坡之上,往下一览能见其下百花盛开,蜂飞蝶舞,霎是热闹。

亭中却显得格外寂寥。

隐约能见一美人背影,靠着廊柱,握着团扇,微微低首,坐着,已许久。

彷佛定格成了一幅画。

“少奶奶,您在想什么?”

沉寂被打破,画面动了。

旁边一个大丫头模样的人这时上前,小心看向自家姑娘,更加小心地轻声询问。

靠着廊柱的美人这才好像活过来一样,抬了头。

一双勾魂摄魄的睡凤眼,轻轻看过来。

好美的一张脸。

正是嫁入锦衣候府的宋婉。

明明是春光烂漫,美人如玉。

她慢吞吞道:“我在想,我娘,为什么不哭呢。”

贴身丫头云霏闻言咬了咬唇,似想要劝慰,又无从说起。似乎说什么姑娘都不会高兴。云霏再次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近来,姑娘似乎越来越多地想起她的娘亲。至少就云霏了解的,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傍晚的风带着花香,轻轻吹动宋婉轻软的衣袍。

她自问自答:“不对,也是哭过的,只有一次。”

那次是半夜,村里的夜可黑了。她醒来,找不到娘亲,怕极了。黑暗中什么都可能发生,例如离家说是去给人家干活的父亲,可能突然醉醺醺回来,突然在黑暗中把娘亲拖下床。也或者,睡在东屋的祖母可能突然一阵咳嗽,睡不着了,就开始又哭又骂他们都是丧门星。也有可能,突然破门而入的人,突然亮起来的火把,涌进这个本就没剩下多少东西的家,让他们还钱,没钱还东西,没东西用人抵账也行。两年半前,大哥就是这样在契纸上按下了手印,卖给地主家使唤三年。当时,她的大哥,九岁。

小小的宋婉好怕呀,她要找到娘亲。

好在那晚有月亮,院子里很亮。

宋婉如今还能想到那夜的院子,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泥土上,只觉得整个夜一下子亮得让人害怕。她好怕祖母突然醒来,隔着窗看到她。祖母打人,不像父亲那么可怕,但好疼啊。

好在很快,她在院子里泥挑起来的那间屋子里找到了母亲。

那间屋子堆着家里的柴火,也是大哥的屋子。十二岁的大哥那一年开始长个子,又瘦又高,眼神冷漠,异常沉默。

只要父亲活着,他们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宋婉冷漠地勾了勾唇角:那时候大哥一定已经在考虑了,三年期满,父亲又会把他卖给谁呢。一旦没有大哥,也许就轮到娘亲了,下一个也许就是她。她不知道,因为大哥从未逃过。他不喜欢他们,他谁都不喜欢,可他从未离开过。宋婉有记忆以来,几乎从未在白日里见到过兄长,他总是在外头给人家干活。只有突然醒来的夜里,如果恰好有月亮,宋婉有机会见到兄长,隔着西厢不大的窗,宋婉看到大哥靠坐在院中老槐树下,仰头看着天上。

宋婉曾经悄悄靠近过,站在院子里看着他。可大哥从来不回头,周身都是漠然,他只是看着他的月亮。

那一次,在那间破败的茅屋里,借着隐约的月光,她看到母亲坐在大哥床前,沉默地看着熟睡的哥哥。

母亲从未那样看过她,从未那样看过任何人。她就那样久久看着,好一会儿宋婉才发现,母亲在哭,哭得很凶,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那一次,宋婉才知道,原来哥哥,对母亲是不一样的。人前,尤其是在父亲和祖母面前,母亲从未表现出过这种不一样。她常常都觉得早已漠然麻木的母亲,原来在默默地,默默地,心疼着她唯一的儿子,为他忍受着一切,为他活着。

想到这里宋婉靠着廊柱,嗤笑了一声:“有什么用呢。”

一阵风过,吹动满园灿烂的花。一个婆子分花拂柳,朝着她们这边过来。

一看清是侯夫人那边的费嬷嬷,云霏脸一白,赶紧道:“少奶奶,夫人让人来找了!”

宋婉眼皮都没动:“爱找就找吧,还不就那点事。”说着她看了云霏一眼:“敲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把耳朵一闭,就当听不见。”

云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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