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的身子。从他的胸口一直抚上了他的脸。
这话一出口,容盈陡然沉眉,“你说什么?”
“爹,你会说话了?”容哲修笑道,“爹,你是不是病好了?爹?”
容盈面色僵冷,伸手在容哲修跟前晃了晃,如今是午后,外头光线极好,房内也是明亮至极。可容哲修方才说屋子里那么黑?
“爹,你怎么不说话?”容哲修问,“我睡了多久,现在是晚上对吗?”
如意瞪大了眸子,愣是咽了咽口水,不敢吭声。想了想,如意突然转身,撒腿就往外跑。及至门外,一把揪住五月的衣袖,“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世子爷醒了,可是好像不太对劲!快去!”
五月一愣,随即疾奔。
没有得到容盈的回应,容哲修渐渐回过神来。他虽然才六岁,可一惯聪慧过人,见过的世面自然不少。是故他的身子颤了颤,慢慢推离容盈的怀抱,徐徐伸出手探向自己的眼睛。
却被容盈陡然握住了小手,包裹在温暖的掌心里。
“爹,你的病是不是好了?”容哲修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噙着泪的眸泛着空空荡荡的凄楚,他小心的将自己的身子埋在容盈的怀里,第一次极是不舍的抱紧容盈,“爹,那你以后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话了?”
容盈喉间滚动,抱紧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在孩子六年的岁月了,他虽然在身边,可事实上却一直都是缺席的。他是真的疯了那么多年,真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活了那么多年,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个儿子需要温暖与家的呵护。
“爹,我不怕黑。”容哲修斩钉截铁,“小白说,我是男儿大丈夫,不能轻易哭。爹,我就哭着一次,最后一次,你抱抱我吧!”
容盈圈红了眼眶,越发将容哲修抱紧,“很疼吧?”
容哲修摇头,“有爹在,修儿什么都不疼。拿修儿的眼睛,去换爹的痊愈,很值得。爹,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爹陪着我,抱抱我,我想像其他的孩子那样,有个会说话的爹。爹”他哭得很压抑,似不敢高声哭泣,生怕自己的父亲会不喜欢哭泣的男孩。
轻抚着儿子的脊背,容盈长长吐出一口气,音色哽咽,“爹对不起你,这些年没能陪你一起长大。”
“爹病了,所以修儿不怪爹。”容哲修睁着空洞的眼睛,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就算修儿以后都瞎了,都看不见,那也没关系。爹以后多抱抱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修儿没有娘,如今终于有个完完整整的爹了,修儿好高兴。”
“修儿会有娘的。”容盈捧起儿子的脸,略显粗粝的指腹,抚去容哲修脸上的泪,“爹替你找娘,好不好?”
容哲修一怔,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渐渐的,唇边的笑意渐淡,容哲修垂下小脑袋。
“爹说的,是修儿自己的娘。”容盈深吸一口气。
“娘不是已经死了吗?”容哲修说得很轻。
容盈陡然握紧了容哲修的手,“谁告诉你,你娘死了?”
容哲修没敢吭声,良久才道,“那小白怎么办?”
“你喜欢小白吗?”容盈问。
容哲修点了头,眸中蓄满泪光。
“那就把小白当你娘吧!”容盈说得很轻,口吻却极是认真。
这个答案,容哲修显然没有想到,一时间竟然没能回过神来。爹的意思是爹真的对小白动了心?所以真心要小白,当自己的继母,而非众多姨娘中的一个?
见容哲修没有说话,容盈复重新抱住了容哲修,“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
容哲修摇头,“就后脑勺很疼,脑袋晕晕的,其他的没什么不舒服。爹,小白呢?我醒了,她怎么也不来看我?爹,我喜欢小白,如果没有她,我就死了。”容哲修不会忘记,林慕白是怎样艰辛的将自己背出来,一路上陪着他哭。为他哭。
其实在那一刻,容哲修就已经动摇了。
让林慕白坐自己的娘,他觉得,她有资格。
容盈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
容哲修又问,“爹,小白在哪?”
“在你旁边。”容盈一声叹。
容哲修仲怔,随即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了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当即缩了手,“爹,小白怎么了?她怎么躺在这儿?爹”
容盈没有回答,五月带着大夫进了门,“还请大夫,赶紧给世子爷看看。”
如意焦灼,“快些!”
容哲修却道,“谁能告诉我,小白怎么了?不告诉我,我就不看病,以后当个瞎子罢了!”
“世子,眼睛之事可不敢儿戏!”如意哽咽了一下,“师父师父就是累了,所以一直睡着,你若是有个好歹,师父来日醒了也会痛心疾首。”
“你们骗我!”容哲修岂是好糊弄的,一个六岁的孩子,逢着病痛双目失明,却也能这般淡然处之。换做寻常人,哪怕是成年人,也必定哭闹一场而后怨天尤人。然眼前的容哲修,不哭不闹,眼盲心不盲,反倒愈发的心明如镜。
这般气度,可不是寻常孩子能有的。连成年人,都该自愧不如。
“世子。咱们先看病吧!”如意忍住鼻间酸楚,望着自家师父昏迷不醒的模样,望着容盈痴痴凝望的神情,险些落下泪来。
容哲修发了性子,“我不相信什么大夫,我只相信小白的医术。除了小白,谁都别碰我!我谁也不信,谁都不信!”
“可是师父她”如意到底没能忍住,瞬时潸然泪下。
“小白会醒的。”容哲修伸手摸上林慕白的身子,终于摸到了林慕白的脸,继而红了眼眶,“小白是不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
谁也没有作答。
容哲修却心明如镜,发出低低的抽泣,“小白,你别不理我,你要是一睡不醒。那以后谁还能在我做错事的时候,打我呢?你说过,你替代不了我娘的位置,可是你会做我娘要做的事。小白,咱们拉过勾的,你忘了吗?说话不算话,我以后都不要再理你。”
昏暗中,林慕白觉得有人在喊她。
声音很熟悉,听在耳里会让人心酸,会叫人落泪。心疼的感觉,快速蔓延全身。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终于听清楚了,那是容哲修的声音。
干哑的嗓子里,发出孱弱的声音,“我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如意愕然抬头,直接扑在床沿,“师父你醒了?师父你终于醒了!”眼泪珠子就像断了线一般,不断的滚落,如意突然跑出门,跪在院子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老天爷开眼!
欣喜若狂,如意飞奔回房。
容哲修哭得更惨烈了一些,“我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林慕白躺在那里,苍白的脸上,泛起温和的笑意,瞧着这对父子,眼睛里暖得说不出话来。容盈眸光灼灼的盯着她,就这么看着,一直看着。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我没事。”她启唇望着他,怀中抱着扑上来的容哲修。
容盈颔首,仍是没有言语。
“师父,世子的眼睛看不见了。”如意低低的开口。
林慕白眸色一紧,“你说什么?”
“大夫都找来了。可世子就是不让看,非得等到师父醒来。世子说,只信师父一人。”如意快速取了软垫,将几欲撑起的林慕白搀起,靠在软垫上歇着,“师父,你若是觉得累,就不必亲力亲为,你的身子原就不好,如今受了风寒,更是”
“我没事。”林慕白只觉得身子抖得厉害,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