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房间内,独自坐在桌前的人低下头、面前整整齐齐叠放着那块下午时被递来的手帕。
在北信介的面前,他还是听话地展开手帕擦了擦脸,把多余水渍擦干。
但之后,白木优生却并没有按照宫治所说“随意处理,丢掉或者扔掉”,而是小心翼翼收好,带回家后清洗得干干净净,又用烘干机专门烘干,整齐叠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盒子里原本放着块点了碎钻的名表,此刻那块有价无市的表被桌前的人随手搁在一旁,倒是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地将手帕安妥放进,十分珍惜且珍重。
打着绷带的食指与中指被缠在一起,在做细小动作时就有些不太顺利。
但白木优生不关心那些,视线只直直落下,落在手帕表面被露出的狐狸刺绣图案上。
很可爱的一只,圆滚滚、肥嘟嘟的金毛狐狸。
望着那只狐狸,他唇角微抿,露出一点浅浅的笑。
被绷带缠住的指尖一点点触着圆溜溜的金毛狐狸,白木优生慢慢吐出口气。
“sau(治)啊……”
将透明盒盖盖上,小心翼翼端着它,他将其放在一个专门用来储物的架子上。
架子上东西很少,算上即将放上去的这个盒子,也就三个。
一张黑卡,两个同样放小东西的盒子。
巧的是,两个盒子的盖子都是透明的,从上往下看,看得清清楚楚。
——盒子里面,都放着条被珍惜叠好的手帕。
手帕的刺绣印花一样都被翻了上来,露在最上面。
此时落入翡绿色的眼瞳中,更是荡起微微涟漪。
一只是圆溜溜的金毛狐狸,另一只如出一辙,也是如此。
白木优生望着它们,眼底流淌着温暖的情绪。
色调灰白的空荡房间里,只有这一块有稍暖的灯光打下。
他慢慢弯起眼,小心且宝贝地推好位置,心脏一点一点跳动起来。
又遇见了一个…愿意给他递手帕的人。
好开心。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白木优生的一天,从挣扎着去关闹钟结果一头栽下床开始。
洗漱、换衣服、出门、赶公交。
去往稻荷崎的公交站离住宅约要步行三分钟,到站后约莫五分钟就会等到从终点站驶出的直达公交车。
在固定站下车,按照路旁的指示牌,在步行道上一路跟着走就能抵达稻荷崎大门。
望着排球馆方向,白木优生心下稍定。
紧了紧背上球包,深吸一口气,
昨天似乎没有开个好头,所以今天…一定要——
“早。”
“……呃呜!”
背后,突然不轻不重传来一声男声。
白木优生受惊,浑身僵硬,卡卡顿顿转过半个头,随之入目的是几道高低不平的身影。
统一的稻荷崎制服,卡其色西装外套与灰色制服裤,内搭白衬衫与深红领带。
白木优生认出来,拘谨道,“早、早上好,前辈……”
“嗯,”靠他最近的人应了声,“北就好。”
他喏喏,“是、是…北前辈。”
“阿北,怎么不走?”
落后一步的高些人影疑惑出声,目光也随之投来,看清人影恍然大悟,一敲掌心,
“啊,是昨天的那个……呃,哭了的…”
同样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角名边单手插兜边玩手机,闻言看了眼,直接开口,
“是白木,阿兰前辈。”
尾白阿兰当即打了个哈哈,“啊、好,白木啊,早上好,你也来得很早啊。”
被称作‘哭了的’白木优生:“是、是的…前辈也早。”
啊…昨天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哭了的那件事…看起来,已经被记住了。
好像不是什么正面印象……有点糟糕。
白木优生抿着唇,有些紧张,身体还是僵硬的。
他不自觉攥紧球包,想努力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总堵住,一时之间、气氛卡住。
糟了…明明想表现得好一点,最起码不要被讨厌,但是现在……完全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办,这样下去会被讨厌的吧。
肉眼可见的、灰发少年越来越紧张,甚至呼吸都不自觉停住。
落后一步的尾白阿兰就见着面前这个一年级后辈整个人表情越来越不安、气场越来越低迷,到最后竟几乎就要变成蛋花眼小心翼翼望过来。
尾白阿兰笑容僵在脸上。
等等、他还什么都没说啊,这孩子……怎么看起来又要哭了?!
北信介视线些微移动,停在同样穿着稻荷崎制服的栗灰发少年的左手上。
绷带显目,将食指与中指缠在一起紧紧不分。
他适时出声打破了气氛的顿涩,“手指现在还好吗?”
白木优生闻言顿了下,乖乖点了点头。
“是、已经好很多了,北前辈。”
“那就好,进去吧。”北信介道,“不舒服的话可以再来找我,或者去和教练请假。”
白木优生:“是、是……”
他这么应着。
其实,如果不是昨天被北前辈突然指出,他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受伤了这件事。
是过于用力导致的指节皮肤裂开与局部扭伤。
虽然是左利手,但是罕少在球场上全然用出,加上也不会有人愿意让他百分百发挥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