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出声来,“谁稀罕呢?”转而又道,“赵老九,我跟你说个事,花满楼找上我了。”
此言一出,赵朔眉目骤冷,房内的温度瞬时急速下降。他眯起危险的眸子,小心的抱她在怀,“什么事?”
“我娘他们没死,包括阿奴,都在他们手上。他们给我娘和阿奴下了毒,让我拿你和皇帝的人头去换人。”夏雨死死盯着他平静的容色,“我不想杀人,可我也不想让我娘他们死。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如果可以救,我当时就救了。”
“我知道。”赵朔轻叹一声,“早前我就派人去过一趟代州,准备把你娘他们接来,只可惜半道上让人给劫了。后来便有了花满楼覆灭一案,所有知情者都死了。我也怀疑过,人也许就在京城花满楼,但我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现在会找上你。”
夏雨蹙眉,“你让人去代州接我娘他们,做什么?”
赵朔一笑,“当然是想让你安心留在我身边。”现如今,谁还敢告诉她,当初去代州,是为了核实夏雨的真实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提起夏雨的身世,确实是时机不宜。
她撇撇嘴,“果然是狐狸,没安好心。”低眉却见他的手,始终落在她的小腹处,轻轻的,柔柔的,就这样贴着,按捺着心头的悸动。心头微喜,夏雨笑道,“因为花满楼里有不少机关暗道,尤其是大堂里的海蚕丝网,不知道有多少人,折在这上头。不过现在没事了,不久之前我已经亲手碎了它。”
“你出手了?”赵朔蹙眉。
她扯了唇,笑得尴尬,“那个——我先前不知道自己有孕。”
“胡闹。”他轻叹,“即便没有身孕,怎么敢硬闯?花满楼里折了我不少暗卫,岂是随便能进去的?若是出了事,爷上哪再找一个夏大爷?”
她笑嘻嘻的点了头,“下不为例。如今我这肚子里有了爷的小狐狸,可不敢再折腾了。我没有亲生父母,而今我自己做了父母,一定要给孩子,最完整的家。”
听得这话,赵朔只觉心疼。
不是没有亲生父母,只不过,一个错过,一个狠戾。
到头来,还不如没有。
“你——能帮我救人吗?”夏雨问。
“岳母大人,自然是要救的。”赵朔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否则,我这万千聘礼,要送给何人呢?”
一听万千聘礼,夏雨眼睛都亮了,“是睿王府的小金库吗?都给我?”
他蹙眉,“想得美。”
她朝他扮个鬼脸。
他敛眸浅笑,“我的,便是你的。”
她在他喉间落吻,“爷最好。”
“还是银子最好!”他轻叹,这丫头是个钱串子,想来惦记着自己的小金库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也好,算是给她留的聘礼,一道送与她也是理所应当。
“爷打算如何救人?”夏雨问,“寻梅说,她要联络一些江湖人,让江湖上的奇能异士帮着救人。”朱唇微抿,“我只有一天时间,明日就必须给他们答复。”
“一天?”赵朔垂眸,长长的睫毛半垂着,落着斑驳好看的剪影。这副沉思的模样,委实好看。夏雨禁不住抬手,轻轻拂过他高挺的鼻梁,心里头忽然想着,不知道小狐狸以后会不会也长成这般模样?若是个女儿,约莫是要红颜祸水了吧?
他伸手,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别乱动,爷还忍着呢!”
她笑出声来,“这次,让你忍个痛快!”
他无奈的摇头,“你这丫头,简直就是火坑,无奈爷还心甘情愿往里头跳。”掌心裹着她柔嫩的手,赵朔在她的手背吻了一下,“去歇着吧,让寻梅来见我,这事你就别管了。”
夏雨起身,低眉想了想,“如果真的救不到人,我也不怪你。在花满楼的时候,娘和大娘已经表明了态度,我哥也说得清楚。”她抬头看他,“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些事,只能说是事在人为。成败天注定,能在有生之年见上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
语罢,她转身往外走。
“丫头?”赵朔轻唤一声。
她回眸看他,笑得微凉,“夏大爷跟赵老九说的话,都是真心话,你若不当真,是你吃亏。”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赵朔驻足原地良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的小丫头,如今怀着他的孩子,抱定了与他共度一生的决心。颠簸动荡了十多年,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期许平静如水的生活。不需要皇位王爵,也不必权倾天下,更不用富可敌国。只需一人在心,二人在行,三人成家,便是此生无求。萧瑟孤鸾,终归是命不相负,让他也成了有妻有子的男人。
一个命中无缺,完整的人生。
那年叶知秋死后,他制造了假象,让天下人都以为他好男风,不慕女色,于是乎也断绝了自己的子嗣。但他从未后悔,如此也好,就像夏雨说的那样,空守孤城也不过是为了等待,那个对的人,值得等的她!
他从不羡生在帝王家,也不屑高高在上的皇位荣耀。
惟愿从此天下太平,能与你并肩同行,生死同在。泛舟山河,游历天下。
“王爷,耳红眸赤,此乃情绪过激之态,想来夏丫头的喜讯,让王爷欢喜不已。”辛复从外头进来,微微躬身行礼,“恭喜恭喜。”
赵朔回过神来,也只是瞧了辛复一眼,负手而立,远眺门外之色,“说吧,什么事?”
“寻梅都跟我说了,花满楼那边很棘手。”辛复直言不讳。
赵朔点了头,没有做声。
辛复轻叹一声,“夏丫头的身子虽然好转了不少,但终归早前血虚,现在有了身孕,更当小心。所幸她内劲浑厚,只要安稳养胎,这孩子一定能平安喜乐的降生。但现在那么多事情搅合在一起,王爷可要早作准备了。有些事,纸包不住火,夏丫头迟早会知道的。”
“包不住也得包,以前不说,现在更不能说。”赵朔幽然低语。
辛复颔首,“是这个理,只不过以后若她知道了,怕是更难接受。怕只怕,以她性子,曾经的期许会变成最后的痛苦根源。如果没有放血这件事,也许她会好受些。但——”辛复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我来是想告诉你,宫里头出了点事。太后娘娘万般无奈,偷偷让人找我入宫去给赵妍看病。”
赵朔凝眉,“她不是没事了吗?”
“原本是该没事,只不过——”辛复突然笑了,眸色微冷,“也是赵妍自己活该,拿夏丫头的命去换自己的命,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东方越离开之前,给她喂了毒。你要明白,东方越手里的东西都是从苗疆取得的,都是好东西。宫里的御医,是没办法解决的。”
“苗疆的?”赵朔望着他,“现在如何?”
“毒入腑脏,从里头慢慢溃烂出来。我用金针银针封锁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护住了她的心脉。只不过这种毒来势汹汹,时日长久便是拿到解药也是来不及的。”辛复双手交叉伸进袖中,风吹得他微微颤了一下,“要说这东方越还真够狠的,也不直接杀人,却让人慢慢的熬死,比之前的百花寒,更惨烈百倍。”
“溃烂?”赵朔冷笑。
辛复点头,“从腑脏内开始溃烂,慢慢的由内而外,即便人死了,也会继续腐烂,直到化为一滩血水为止。她拿了夏丫头多少血,东方越就让她吐出多少血,最后除了血,会连骨头都不剩,这算是因果报应吧!若是要怨,也该怨薄瑶太后当年的所作所为,不但害了夏丫头,也害了赵妍。”
赵朔深吸一口气,“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