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文澜一下便抛下了乔陆英的信息不管,起身迎接宋迟黎。
宋迟黎揉了揉他的头发,提起那盒草莓蛋糕。“等久了吧。”
文澜摇了摇头,“我也刚回来。”
他开心地接过蛋糕,盘腿坐在地毯上吃了起来,然后就发现了宋迟黎其实有点心不在焉。
文澜含着叉子含糊不清地问:“工作上的事不顺利吗?”
宋迟黎一直在看他,一时没回神,等了两秒才答:“没有。”
他重复了一遍:“没事。”
“你回家的时候见着文……”宋迟黎漫不经心地问,及时改口:“见着你大哥了吗?”
其实他知道应该是没有,因为他和文澜前后脚出门,而文澹约见了他。
宋迟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果然文澜否认了。
——但有一件事文澜没说,其实文澹给他打过电话,就在不久之前。
时隔这么久的第一通电话,谈论的内容却令文澜不那么高兴。
文澹说,宋迟黎一定是不喜欢他的,让他待在对方身边小心点,万一触怒了宋迟黎,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没办法第一时间保护他。
听了这些话,文澜甚至已经预料到文澹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宋迟黎倾慕姐姐多年,坚持几次无果后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他。
文澜想问宋迟黎是不是真的,话未出口又害怕起那个未知的答案。
他不敢赌。
赌这些天的温存都是真心实意,赌宋迟黎对他的所有好都是出于本心……从他见到宋迟黎第一面、或是踏进宋家的一瞬间,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虚幻的泡影。
爱真的可以演出来。
文澹说过爱他,又说爱陈婉清,可是最后他对他们都只是利用。
在得知文澹对他的利用真相后,文澜首先感受到的是愤怒,而后是恶心、哀莫大于心死……但换成了宋迟黎,光是想想文澜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非常、非常,非常害怕。
所以当宋迟黎开口的一瞬间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见过文澹了。”
文澜一愣,“……什么?”
“我见了文澹,”宋迟黎顿了顿。“原本只是工作上的事,但之后他跟我说的一些内容,让我很不愉快。”
有些事情,是不得不说出口的。隐瞒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文澜从没见过宋迟黎展露生气、不愉快的情绪,哪怕此刻宋迟黎的表情都称得上平和,如果他说“不愉快”,那就真的是很不爽了。
文澜犹豫地问:“说了什么?”
他知道了……吗?
知道自己和文澹曾经的关系并不单只是普通兄弟那么简单。
文澜的心提了起来,几欲脱口而出,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我很想知道,”宋迟黎缓缓道。“为什么你知道亲大哥要结婚会激动到哮喘发作……又在深夜站在天台上独自伤怀。”
悬着的心重重摔碎在地上,文澜猛地站了起来,一时头晕目眩,没吃完的草莓蛋糕也被碰翻倒了。
宋迟黎下意识伸出手要扶他,动作顿在半空,慢慢收了回去。
“我……”文澜一开口就感受到了嗓子火辣辣地痛,致使他说一句话都艰难。
“没关系,文澜,你可以实话实说。”宋迟黎静静地等待着。
这个过程像凌迟一样。
对他,对文澜,都是。
“……文澹说了什么。”
宋迟黎随即回道:“他说你很听他的。我想也正是如此,所以你才会来到我身边。”
文澜脑子里一片混乱,乃至忽略了这句话里包含的另一种含义。他闭了闭眼,“……是。”
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宋迟黎的心钝痛了一下,给出最后的结论:“你喜欢他,对吧。”
“……不,不是、”文澜慌乱地抬起头,“现在不……”
他想说,也许他曾经的确对文澹有不同寻常的情愫,但那是以前,可这些话该怎么让人信服?
“因为文澹结婚了?”宋迟黎垂着的手收紧了,青筋暴起,他在竭力压抑自己负面的情绪。
“不是!”文澜往前追了一步,差点脱力摔倒,靠扶着沙发才稳住身体。
宋迟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其实我从没想过要逼你,对不起。”
这句话彻底让文澜曲解了。他几近比哭还难看地笑出声,“哈,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因为你根本、从来都不喜欢我吗?!”
“宋迟黎,我在你眼里算什么,想要就拿来不想要就丢掉的物品吗??”
宋迟黎一惊,似是完全没想到他的这种想法,皱眉:“我没有。你是个人,文澜。”
“我是吗?”文澜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如果我是的话,又为什么会被你们交易来交易去。说到底,你们都只不过下意识把我当成没有感情的、可以用来谋取利益的东西!”
他抓起手边的一样东西扔了出去,破碎的声音振聋发聩。“你走啊!”
不要再施舍、怜悯他,给他无望的爱,把他捧上希望的天堂,又摔下绝望的地狱,他受够这种感觉了。
宋迟黎走后,文澜望着一地的狼藉,终于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他快呼吸不上来。
咳呛出的气息是带着血腥味的,文澜迟钝地意识到他要发病了。
他几乎是狼狈地冲进房间,猛然拉开抽屉找药——
打开舒张剂盖子的一刹那,文澜忽然意识到,其实也没必要吸入气雾药剂,他可以死。
只要……忍一下痛苦,很快就过去了……
再也不用……
“咳!”
文澜猛地咳嗽了一下,渐渐只出气不进气,他虚弱地把气雾剂罩上了口鼻处。
直到药物渐渐产生作用,那种濒死之感才慢慢消退。
文澜眼眶酸涩,又倒了些其他的药片服用。
药瓶倒了,一个个小小的白色药片散落一地,围在身旁。
文澜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睡着了。
他再次眨眼,是好好地躺在床上,被角也掖好了。
天花板上的二百六十九处雕花仍旧,只是文澜眼中一片麻木。
哐啷——
炫目多彩的灯光下,男男女女沉浸在扭动的身姿,冒着泡的海量啤酒相互碰撞,金黄色的透露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宋迟黎仰头喝了一口酒,玻璃杯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殆尽的酒杯很快又满上了。
乔陆英刚跟一个美女加了联系方式回来,一屁股坐在高脚凳上。“难得见你喝闷酒,发生什么了,跟兄弟说说。”
宋迟黎不答反问:“你以前跟文澹是同学?”
“昂,”乔陆英应了声。“大学同学,之后出国了偶尔也在华人联谊会上见过。”
宋迟黎静了一会,“那你听说过他弟弟的事吗?”
得,乔陆英就知道肯定是跟文澜有关的。
他点头,“听当然是听说过的,我还远远地见过一次。”
那应该是夏天,炎热的时候大家都穿着短袖,但来找文澹的那人不一样,看着挺清瘦文弱的一男生,还穿着长衫,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文澹时不时还会扶他一下。
乔陆英早听说过文澹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弟弟,当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