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车窗,车里还是有点闷闷的,唐灵戴着口罩不舒服,几次想伸手去摘,都被刺铭拦了下来。
司机师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光头老汉。他从镜子里看到,这小伙子不让小姑娘摘口罩,姑娘看着还喝得不省人事。
他在心里犯嘀咕。
嘶。这姑娘别是这男的,从酒吧里强拉来的吧。
司机师傅清清嗓,“小伙子,这妹子是你女朋友?”
刺铭在给唐灵拨弄头发,懒靠着椅背,心不在焉地应:“嗯。”
“我这车里味大又闷,你女朋友一直戴口罩也不舒服。你给她摘下来,透透气。”
摘口罩?
刺铭斜看过去,从镜子里扫到司机微妙的眼神。
他明白了什么,顿了顿,面不改色地淡定解释,“不是,她刚整容没多久,脸特别吓人。喝酒之前就跟我说,口罩一定要帮她护好,不然回去弄死我。”
师傅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整了容啊。
“哦哦…怪不得,我说呢,这大晚上的,又没雾又没病的,谁一直戴口罩啊。”师傅理解地笑着说。
刺铭看着车窗外,神色漠然,没说话。
怀里,唐灵在口齿不清地悄声地咒:“整容个头啊你他妈造谣抹黑我……”
刺铭听见了,终于扬唇笑出来。
——
刺铭的家,唐灵其实见过的。他们去看汽车电影时,那辆房车的旁边,就是刺铭的海景别墅。
这是他爸闲置在海边的几处房产之一,他们家以前也做民宿,后来生意不好,这些海景别墅就都卖出去了。
留下这一栋,做了刺铭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别墅有三层。每一层的房间配置都是完善的,从客厅卧室厨房到更衣间浴室,都可独立出来出租给别人,当一套房用。
刺铭一脚踢开一楼客房的门,脚步稳健地走到床边,把怀里的人轻轻放到床上。
这回没有扔,情况有异,
怕扔了,她直接吐出来。
唐灵身下软软乎乎的,她眼睛睁开一条缝。
刺铭抬手把她的口罩给她摘下来,柔媚迷离的眉目近在咫尺,她皮肤细白,唇红似血,呼出一口气,仿佛就会有玫瑰花的味道。
然而。
唐灵张嘴说话,刺铭闻到的却是小龙虾味。
“这哪儿?……”
这么漂亮的姑娘,一开口,有点破坏遐想。
刺铭别开头,闭了下眼,生硬地回:“我家。”
上次是烤鱿鱼,
这次是小龙虾。
真、有够馋人的。
唐灵一听见是他家。过去的经验催使她条件反射地喃:“……那你理我远点…流氓…”
刺铭手撑在她耳边,听见她断断续续这样提醒他。
他曲着的手肘一下打直,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她,戏声调侃:“得了吧你,我晚饭吃饱了,不想加餐。”
加餐,即唐灵牙缝中的小龙虾肉丝。
唐灵隐约间听见他说什么,不想,得了吧。
这么说…刺铭没打算耍流氓?既然如此…
刚在心中盘算这些,唐灵沉重的眼皮不经意一合,就黏在了一起,紧得她想睁也睁不开,逐渐地神志涣散,世界变得寂静。
眼没闭多久,身下的床蓦地震了一下。
刺铭见她哼哼两下就没了反应,他又踢了一脚床,“唐灵。”
“起来,你他妈牙还没刷。”
唐灵的睫毛轻颤,腰往左一扭,侧身抱着被子,拧眉,“嗯~”
一个嗯字。
语调,上—下—上。
意思就是,不要嘛。
刺铭看着她,这什么声,什么姿势。
他太阳穴猛地跳了两下,没好气,“起来,不刷今后牙都掉光。”
唐灵一动不动。
刺铭停滞片刻,视线在她脸上梭寻,嘴角的红油,唇上的口红,眼皮上的黑色烟熏妆。
好家伙,这要不洗,
明天指定得烂脸吧。
可她依旧睡得安然舒适,刺铭看着看着,表情暗了几分。他手在插兜里缓缓俯身,悬在她耳边,眼神沉黑,一字一字低声警告,“不起来,我就抱你去浴室。”
“到时候,就不是刷牙这么简单了。”
唐灵却根本听不进去,胸口有股躁热气一波一波往上冲,噎在喉管头处,想吐又吐不出来。
她又被刺铭一直念叨得心烦。耳畔也痒痒的,她拿手挡住耳朵,烦躁地低语,“吵死了啊…滚…”
恶狠狠的“滚”字刚出口。
下一秒,她就被刺铭打横抱起来。
说到做到。
他没有一点犹豫,转身就出了门,然后大步流星,往浴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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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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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内。
刺铭小心翼翼地把唐灵放进没放水的浴缸里。缸壁很硬,他为了让她靠得舒服点,特意从卧室里拿了两个软枕头垫在她身后。
唐灵闭紧眼皮,浴室的白灯亮得难以逼视,她合着眼,瞳孔也能感觉到强光。
身下又软软的,还以为自己睡在床上的唐灵愈发愠恼,她重重地呼吸几次,扯着嗓子,“你能不能把灯关…唔唔……”
一张湿巾忽地盖在她嘴上,来回用力地擦拭,堵住了她的话。
唐灵伸手去扒刺铭的手,眼皮睁开后,他的脸就在眼前,两三厘米的距离。
冰冰凉凉的湿巾在唇上蹭过两遍,他掀起来一看,一片红色。
刺铭随手往旁边一丢。
捂嘴的东西没了,唐灵呆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你干嘛…堵我…嘴…”
刺铭又从袋里拽了一张,去搽她眼皮上的妆。唐灵下意识的闭上一只眼,捏着他的手臂催他回答:“你…干玛…”
刺铭冷声回:“给你洗脸。”
唐灵:“……”
刺铭:“洗了再睡,不然你明天早上起来会变成鬼。”
唐灵被他逗笑了,手无力地垂落,像个精神有问题的小朋友般鹅鹅鹅发笑。
她笑了一会。刺铭刚把她右眼弄干净,他扯出一张新的湿巾,正要去卸她另一只眼睛的妆。
手未触到脸。
唐灵撇开脸,捂着嘴,“…呕…”
刺铭的手顿住不动,停了一两秒。唐灵又干呕了两下,她眼睛瞬间变得更红,像眼里进了刺激性的辣椒水。
刺铭立马放下湿巾,搂过她的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
“哪里难受?”
唐灵:“…胸口,喉咙,眼睛…”
“…”
刺铭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照顾过喝醉酒的人。以前和兄弟们喝酒也是,谁要是醉了,随便往大街上一丢让他睡一夜都行。
但唐灵跟兄弟不一样,她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心肝宝贝。她有一点儿不舒服,刺铭都会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好。
刺铭眉间微微皱着,嗓音低柔温和,“喝点热水?”
唐灵:“想吐…”
刺铭:“……”
唐灵撑着他的肩膀侧过身子,趴在浴缸壁上,头埋进臂弯里,哑声细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