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师看着他的眼神太过轻柔，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跌进绵绵深谷，再也逃不出来。

碧绿轻颤着些微不安，又不愿将目光从这双禁锢中移开。

然而，先从这仅仅数秒的僵持中败下阵的，是杨奕悠。

「当天我大概几点到b较刚好？你们应该也需要轮流顾摊位吧？」他拿起一个玛德莲，随口问起。

暧昧的气氛被稍稍打散，范亦祈转身翻找记事本的动作藏不住心里的慌张及不甘。

老师明知道他的心意，却还这样挑拨他……

「社团那边因为我有参与制作，所以不用顾摊。班上那边……」他看着记事本上的班表，「我十一点过後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挚杰他们下午也会来。」

「那我十一点左右到你们那边，可以吗？」

「好。」范亦祈在时间旁边画上一个小小的星形记号，「啊、要记得和学姐说一声……」

听见范亦祈的喃喃自语，杨奕悠稍稍偏头，虽然疑惑但好像也多少能想像得到，应该是江澄枫不想看到他之类的吧。

满意地将记事本收进书包後，范亦祈看着书包最内层，被妥善收纳的黑se笔记本，想起自己今天的主要目的，忐忑地屏住呼x1。

「老师，我想好新的奖励了。」

杨奕悠看他翻开笔记本，贴在内页的翅膀还有两处尚未押上兑现日期，旁边一整排的奖励候选，已经达成的前面还加上了一个小g。

亦祈应该会从那里面选一个吧。

「好。你说说看。」

「我想知道老师喜欢的人。」

杨奕悠被迫想起，范亦祈是个总会超越他的想像及理解，给他许多惊喜及惊吓的孩子。

「……亦祈。」他好不容易才从混乱的脑袋中榨出一些镇定，「你还有其他想兑现的奖励吗？」

「这个不可以吗？」范亦祈失望地垂下肩膀，0了0贴在笔记本上的翅膀。

虽然被拒绝也在他的预想之内，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杨奕悠看他失落成这样，有些於心不忍。

「如果是其他要求的话，我一定答应。」

「那……」他试探般地看了杨奕悠一眼，「我想在老师家过夜。」

他没想到范亦祈还没放弃，霎时间被自己上一秒说出的承诺堵得哑口无言。

「……好。」

「可以吗！」范亦祈高兴得抬起头，脸上满是喜悦。

「但是今天不行。」

杨奕悠停下了无止尽的自我反省，没辙地扯开嘴角，「这样好了，我们约在圣诞夜那天，好不好？」

一听到关键字，他的双眼又多了闪亮的欢腾。

「可以和老师一起装饰圣诞树、准备圣诞料理，像我和爷爷nn小时候一起过节的时候一样吗？」

「可以。」杨奕悠被他纯真的反应戳中，忍俊不禁，「就照亦祈喜欢的方式过节吧。」

范亦祈止不住嘴角的上扬，在笔记本上加了奖励项目後，兴高采烈地高高举起，看向杨奕悠的视线有些得寸进尺。

「那和老师睡在同一张床──」

「猜拳决定谁睡沙发喔。」

「咦……」

茶壶见底後，范亦祈也听话地收拾了东西，在玄关穿上黑se皮鞋。

「对了、老师。」

「嗯？」

「老师知道玛德莲代表什麽意思吗？」范亦祈握紧了书包背带，一边走到门外。

杨奕悠疑惑地摇摇头，等待解答。

「两个合在一起的玛德莲就和完整的贝壳长得一样，象徵圆满。」他又接着说，「也有想和你增进感情的意思喔。」

抛下这句话，以及愣在原地的杨奕悠，范亦祈就转身跑下楼。

「老师再见！」

杨奕悠分辨不清，他停滞的思考是摄取甜点的过多糖分，还是因为亦祈朝他掷来的直率攻击杀伤力太强，就连他仅存的理智都差点被夺走。

「我到底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范亦祈喜孜孜地回到家，将另外包装好的两个玛德莲蛋糕放上餐桌。

「ian？你回来了啊。」

母亲睡眼惺忪地从卧室走出，看了看桌上的小包装袋。

「那是什麽？」

「是我在社团时间做的玛德莲。」范亦祈主动拿了一个递给母亲，「要不要吃吃看？」

「先放着吧。」她随口回应後就没再多留意一眼，更没有发现范亦祈放下蛋糕时透出的沮丧，低头看着手机更新的讯息。

「对了，圣诞夜那天你也会去参加活动吧？教会的。」

「但我那天……」

范亦祈的话都还没说完，母亲就皱起眉，投向他的视线充斥着责难。

「你不会跟我说你不参加吧？缺席晚会也就算了，连教会的活动你都不去？」

「我……」他捏紧了制服长k的侧缘，逃避了母亲的目光，「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

母亲看着他的眼神刺得难以忍受。

「算了，随便你。」

说完，母亲就转身回房，关上房门时发出的声响令范亦祈缩了缩肩膀。

是他不该在妈妈刚补眠结束的时候提这件事。

她的起床气严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本能般飞越脑海的开脱藉口逐渐压迫着范亦祈的内心、思绪、甚至是呼x1。

快步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後，他像是终於回到水中的鱼一样，在床缘无力地蹲下，松了一口气。

他取下床头柜的相框，感觉自己就像是四方木框内的小仓鼠，被关在牢笼之中动弹不得。

越是和老师相处在一起，这个地方带给他的窒息感就越强烈。

明明这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房子，面对的是与他血缘相连的母亲，可是为什麽会……

圣诞夜……还有多久才会到来？

一声声低语是深渊之中的哀声嘶鸣一句句约束是拖行着我的无形禁锢

「拜拜──」

「明天见！」

起此彼落的招呼声是校园日常光景之一。

当教室变得空荡後，刚在便条纸写完注记的杨奕悠便抬起头，看向留在教室里的学生。

「邱璎，你还不回家吗？」

「老师是不是和亦祈很熟啊？」

自己的问题被问句丢了回来，杨奕悠也只是轻轻一笑。

「是啊。」他将便条纸贴到课堂进度的内文，阖上课本，「我们认识很久了。」

「那你知不知道亦祈的老婆是怎样的人？」邱璎一pgu坐上桌子，晃了晃悬空的脚。

杨奕悠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见这样的问题，愣了几秒。

「他有和你提过有关另一半的事？」

「嗯……一点点。」她眯起戴了变se镜片的粉se眼睛，「不像老师你每次都劈哩啪啦讲一堆。」

「你们不也听得很高兴吗？」杨奕悠笑着反问，「不过这算是亦祈老师的ygsi，没有他的同意我也不能多说。」

「好吧。」邱璎不得不吞下他拒绝回答的理由，一肩背起书包，「只要得到亦祈的同意就没问题了吧？」

得出乾脆的结论後，邱璎便轻巧地溜出教室。

杨奕悠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祈都很受欢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