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不行的话,我们直接去绑。
“老大——”922叫道。
他这次着急忙慌地惊醒过来,是有事要对秦究说。
“还叫老大?”秦究挑眉道。
922挠着头笑说:“习惯了,就这样叫吧。”
说完他又收敛了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老大,我刚刚又梦到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急着来提醒你们,小心双子大厦惩罚通道的那个老人。”
游惑他们三个愣住了,相视一眼说:“我们刚刚正聊到他。”
922诧异地问:“你们也发现他的问题了?”
“对,但是在你醒过来之前,我们刚把他从怀疑名单上划掉。”154说完,飞快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包括他们列出来的种种疑点以及吴俐的否定。
922摇了摇头,说:“他应该不是吴医生见过的那个人,如果吴医生是近些年见的话。”
游惑正在回想吴俐是哪年见到那个研究团队领头的,就听922扔出一句惊人之语:“因为那个老人很多年前就死了。”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走廊陷入一片死寂,听着的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922说:“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瘆得慌,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是个早就死了的人。”
游惑眉毛紧紧皱着:“什么人?”
“系统设计人。”922顿了一下,强调说:“之一。”
众人更疑惑了。
“之一?”秦究重复这这句话。
“对,之一。”922问他:“老大你不记得了?咱们进系统之前不是各有一份资料么?关于系统的。裏面不是提到了设计团队?”
“是提到了。但是每个人的资料内容都不一样,各有偏重。”秦究说:“我的任务点主要在考官a和z,还有核心区域的摧毁上。所以关于设计团队,我的那份资料裏只简略提了一句,单纯作为背景介绍。”
他说着忽然又反应过来,他的那份资料着重点在当下,列出来的研究员并不全面。游惑的妈妈就不在其中,应该只包括活着的。
922立刻反应过来,说道:“我的任务是资讯收集,资料裏光是团队背景就占了三页,还不包括研究员的照片。那个老人叫杜登•刘,中德混血。按照资料裏的说法,他只提供了最初的设计灵感和雏形,还有一些基础部分,然后在系统的设计前期就去世了,大概二十年前吧。所以一般说到主设计人,并不是指他,毕竟他只参与了开头的一小部分。包括我拿到的资料裏也没把他当最主要的人员。”
“但是?”秦究替他说了转折。
922郑重地说:“对,但是。随着我在系统裏收集到的资料越来越多,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系统并不是单纯地只从外部来设计的,还有内部。”
“内部?”
“对。我本来也是负责装备设计的,在这方面可能会比一般人敏感。你知道这种设计一般都会有一个逻辑在裏面,不同的人会投照出不同的结果。呃……可能有点抽象。打个比方吧,假设现在要设计一个避难基地,有两个设计员,一个饿了三天,一个冻了三天。饿了三天的那位在设计的时候,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食物供给问题,而冻了三天的那个,优先的一定是气温调节和保暖问题。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922大致解释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当时发现这个系统有两种设计逻辑,我觉得你们在考试中肯定也有感觉。一套逻辑是全方位的考验,针对考生的各个方面,顺利通过考试就能从这裏出去,不太顺利的呢?有重考、补考、延期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补充来增加机会,实在不行还有弃考,这个就是最基本的筛选流程。这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在于另一套逻辑。那套逻辑裏面,考生被淘汰的结果是消失。考试中途失误的结果要么是死亡,要么是变成npc。特别优秀的考生会被挑选提拔成监考官……”
他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数着,说的简直就是游惑一行人的考场体验报告。
“……发现没?在这套逻辑裏,根本没有离开系统这个概念。”922沉声说,“我在做考生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系统是不是精神分裂?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单纯的精神分裂,而是有两组人在共同设计。这两组人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逻辑。一组在外部,一组在系统内部。内部的设计逻辑就是后者,在他们的逻辑裏,吃穿住行,整个生活都嵌在系统裏了,不需要回到现实。”
三个人听了都若有所思。
“怪不得。”游惑说。
一直以来他们都默认,系统之所以表现得分裂,是因为它时而有人性时而没有。但他始终觉得这个解释还不足以涵盖所有,还有哪里说不通。
现在他反应过来了——所谓的人性部分也就是154已经被剥离了,但系统仍然会在某些时刻表现得很分裂。
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人性”,还因为它的设计从源头上就是分裂的。
922说:“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脑子依然在打结。因为我想不通为什么系统内部的那组设计员会是这种逻辑,这逻辑太消极丧气了,要么死要么永远禁锢在这裏,这是一组报復社会的神经病吧?正常人都会想从系统裏出去,他们为什么不?”
“我当时满心都是吐槽,天天在脑子裏駡街。直到我有一次不小心踩点违规,被带到监考区的双子楼接受惩罚。我看到杜登•刘那个老头的时候突然明白了——系统内部的设计员确实不是正常人,他是个死人。”
他已经死了,只借助程式和设计存在于系统裏。系统在,他就在,系统亡,他就亡。他今后的整个“人生”都跟系统紧紧捆绑着,系统对他而言就是世界,就是人间,就是生活。他当然不会考虑从这裏出去。
听到这裏,游惑已经能理清所有了——
这位杜登•刘在设计系统的时候,给自己预留了一块地方。他把自己的理念、精神、思想种种东西借由程式写进了系统裏。这样一来,当他在现实中去世,系统裏的“备份”就能接替他存活下去,这对他而言,大概是一种生命的延续。
设计团队的其他人最初也许知情、也许不知情。
就算知情,可能最初也不觉得这是坏事。系统裏的杜登•刘对外界的人而言,没准儿就相当于一个杀毒软体,可以发现问题,顺便从内部解决问题。
他们没想到的是,内外一起设计会埋下苦果。两道不同的逻辑导致系统从根本上就是衝突矛盾的,而只要有矛盾,就一定会有一方在某个时刻裏占据上风。
于是某一天,内部的逻辑占了上风,系统开始脱离初衷。
这就是失控的源头。
某种程度而言,杜登•刘既是一个“人”,又是系统的一部分。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给系统“通风报信”,干扰游惑和秦究的行动,是因为他不希望系统被摧毁,不希望自己从此消失。
在他的概念裏,他这是在自救,在求生。
154恍然大悟:“我就说嘛,你俩造反失败为什么都还活着,为什么系统不干脆让你们两个消亡,一了百了。”
秦究也自嘲一笑:“就在几分钟前,我还以为这是因为你帮了忙。”
“没有。”154摇头说,“我那时候根本做不到这些,帮不了你们这样的忙。应该就是他,那个杜登•刘。他一方面要干扰你们,不想让你们成功,因为他想活着。另一方面